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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08/03 01:27:46瀏覽1942｜回應0｜推薦10 | |
地震過後，熊仔決定飛往日本。有某種聲音引導著他，像海浪一樣，一波波的傳來。「輻射外洩」遠比想像中還要嚴重，看來任何人想全身而退都不可能了。儘管日本政府呼籲民眾大可不必擔心，但誰知道呢？他們也保證過輻射廠是安全的呀。熊仔坐在經濟艙靠窗的位置，翻閱著手頭上新鮮的八卦雜誌。而機艙外的光線好像被什麼東西擋住了，艙內一瞬間變得十分昏暗；他不經意的朝外望去，只見一個漆黑的龐然大物擋住熊仔的視線，白天也成了黑夜。最先發現異狀的，是安全帶警示燈。廣播響起，機長開始說話：「各位乘客請注意，由於有不明物體尾隨本機，請各位將窗戶關閉，並請無須慌張。」不講還好，一講全機譁然，所有人開始竊竊私語，氣氛緊張起來。熊仔的職業反應讓他立刻拿出單眼相機，裝上鏡頭往外拍；然而當他按下快門時，鏡頭前只剩下晴空萬里。 下了飛機，熊仔走到機場乾淨的公共廁所，用力回想剛才看到的東西。「好像是某種鳥，但大小幾乎有半架播音七四七那麼大，飛在上萬英呎的高空，很明顯不是任何已知鳥類；就算是翼龍也沒有這麼大吧！」未知的不安像噩夢一樣籠罩著他，這時候他發現，機場擠爆了人，不知道要去哪裡。熊仔用不純熟的日文頭腦仔細聽著，試圖從嘈雜中找出端倪。 「聽說靠近南極的賀德島沒受汙染，那裏的企鵝還能下蛋！」 「就連紐西蘭的乳牛都擠不出乳汁了！」 「美國出現許多宗教狂熱者，帶著信徒準備集體自殺，慶祝世界末日的來臨！」 熊仔走出去，順手拿了一份機場提供的每日新聞報導，細細讀起來。標題是「人類的末日」： 日本政府於昨天傍晚正式宣達一個壞消息，恐怕是影響全世界的消息。目前全日本的雞隻所下的蛋，都無法順利孵化；醫院方也表示，近日求診於無法受孕的人數也愈來愈多。根據專家的說法，這是全球氣候變遷加上生活環境的破壞所導致的生化危機，但民眾無須擔心，可靠消息指出，美國已找出解決方案，並且已經進展到人體實驗，很快就能在市面上看見。 騙人的吧。熊仔自己身為媒體界的領導人物，自然知道記者的撰文習慣，甚至被要求的事項。現在肯定沒有任何解決方案，而從日本政府沒什麼大動作看來，官方早已經放棄了希望。 「這真是有史以來最大的災難哪，連輻射外洩都沒這麼嚴重，對吧。」一名中年婦女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熊仔的背後，同樣看著這則新聞。 「今天會發生這樣大的事情，恐怕輻射外洩事件難辭其咎。」熊仔頭也不回的回答她。人類都走到這個地步，她是美是醜，是善良還是邪惡，似乎都不重要了。 「今天天氣如何？」莫里森對著群樹，自顧自地說著。彷彿老朋友在眼前一樣，熟悉得很。但是在妮悠恩看來，這舉動真是怪異；不單單如此，甚至有些瘋狂了。 「你在跟誰講話，莫里森？」妮悠恩皺著眉頭，將手插在腰上，將頭歪一邊問著，彷彿思考著什麼似的。妮悠恩有著十分健康的腰身。 「今天天氣如何？」 「．．．．．．．」 妮悠恩正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群樹以一種十分明確，卻又曖昧不明的聲音回答了。就連莫里森也嚇一跳，因為這次群樹的聲音不再只是迴盪於他的腦海，而是實實在在藉由某種形式傳達了出來。是項鍊，掛在妮悠恩脖子上的那條。 「項鍊借我看一下。」說完，莫里森也不待答覆直接伸手去拉，這個舉動讓妮悠恩尖叫了一下。 「這是我的項鍊，你要幹什麼？」 「妳聽，妳的項鍊好像想表達什麼噢！確確實實的，妳也聽見了那個聲音吧。」 說也奇怪，群樹發出的聲音，並不屬於任何人類已知的語言，但是聽到的人就是知道群樹想表達什麼，那是既曖昧又明確的一種表達方式。就像人們歡笑，你知道他很可能正處於某種喜悅的狀態。而群樹的聲音，像是某種人類打從娘胎就聽過的聲音，或許是人類，甚至全生物真正的母語也不一定。 「媽媽醒過來了。」 「媽媽在成長，因為太陽的交合；你們該離開了，你們該覺醒了。」 妮悠恩瞠目結舌的聽著祖母綠色項鍊傳達出來的訊息，那是一種打從地心傳達出來的聲音，大地之母的聲音。就在這時候，莫里森的手機響了。持續響了十五聲之後，莫里森決定接起來。如果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手機絕對不會連續響十五聲。 「莫里森，快回來，全體召回；晚上九點以前回到營區。」 「是，馬上回去。」莫里森也不多說什麼，直接走出去。 臺灣也出了大事。日本剛剛宣佈了所有雞隻都孵不出小雞的壞消息，而人們通通得了不孕症。據悉，是男性的精子與女性的卵子因應環境賀爾蒙的改變，出現了變化，無論如何兩者都無法結合。這個問題迅速擴張到全世界，歐美各國也紛紛陷入恐慌。而臺灣，不可思議地，像是完全與此事無關似的，雞蛋照樣孵出小雞，女孩也持續懷孕著。各國得知消息，紛紛搭機、搭船前往臺灣避難，而政府的反應慢半拍，導致臺灣人滿為患，交通與治安迅速陷入十分混亂的狀態。警察人力有限，終於正式發文求助於憲兵，在治安與交通狀況穩定下來以前，憲警無限期合作，合作沒有假期。 莫里森身為憲兵的一員，自然責無旁貸。接到電話，也不多問，用最快的速度返回營區。妮悠恩愣在車站，手上拿著祖母給的項鍊，哭了起來。 「你知道蓋婭假說嗎？」中年婦女持續與熊仔攀談，一點也沒有驚慌的模樣。熊仔這才回頭看這位女子，雖然上了年紀，依舊不掩年輕時的氣質。二十年前，她應該也是那種讓男人看了眼睛一亮的女子吧！熊仔心想。 「我知道，就是說地球是一整個生命體，所以避開滅亡的命運對吧！這個說法曾被許多人反駁，但依舊流行著。」熊仔身為媒體人，自然有責任對於所處的世界有更深的瞭解，這是媒體人的尊嚴，也是媒體人的驕傲。 「你知道我怎麼想的嗎？我認為，是忒伊亞婭大衝撞造就了蓋婭。大約四十億年前，十分久遠以前噢，有一顆月球大小的隕石用力衝擊了地球，導致今天地球的出現。生命是怎麼出現的我不懂，但蓋婭應該是存在的噢！」婦人溫柔的看著熊仔，就像看著自己深愛的孩子一般。 「你的意思是，今天發生的一切，其實只是蓋婭在成長的必經階段罷了。」熊仔不確定自己聽到的是不是這樣，畢竟日文不是他的母語。 「差不多就是這樣噢，所以也不需大驚小怪。我們也只是蓋婭的一部分，一點也不孤獨。」 熊仔思考了一下，發現這一切實在太過科幻，難以接受。地球其實是一個生命體，不單是一個複雜的生態環境而已？若是這麼講，一切似乎都說得通了。地球上的特定種生物太多，所以蓋婭不讓人類繼續繁殖了。相對的，等到人口減少到一定數量的時候，生物間的繁殖能力是不是就會自然回復呢？ 「噢，對了，你是從臺灣來的吧。臺灣可不錯噢，好像是唯一倖存於這波災難的國家哪！」 這就對了，熊仔想著。只要臺灣在，生命自然能夠控制在一定範圍內繁殖。 「原來這就是蓋婭的答案哪。」熊仔摸摸下巴剛生出來的刺鬚，微笑看向婦人。 「有秋刀魚嗎？」斑馬站在憲兵司令部的行政大樓旁，詢問剛經過的莫里森。天色已經十分黑了。 「今天沒有噢！不過，很高興碰到你。」 「我也是。」 莫里森看向司令部的夜空，以及結束已久的臺北國際花卉博覽會。沒有人的花博彷彿一座被遺棄的花園，曾有好多媽媽帶著女兒一同漫步其中，如今什麼人也沒有了，枯黃的落葉在裏頭沙沙響著。一切就像一場夢，地震、海嘯、白鶺鴒、群樹，或許有很多事情本來就不是人類能夠掌控的，只是人類拼命想以不正當的手段生存下去。但是，有誰能敵得過大地之母的命令呢？既然身處其中，就該以團體一份子的角色努力過下去，不過度，也不退縮。 「快，盥洗完後全連點名，有許多重要的事情要宣布。聽說你剛從花蓮趕回來，辛苦你了。」火哥像親哥哥一般的督促每一位連上弟兄，關心他們，讓他們感受到溫暖，向心力自然而然就這麼建立了起來。 「報告，是。」 經過憲警合作數月，臺灣總算擠出了應對措施，撥出一塊「國際交流暫用地」，作為各國逃難者的休憩場所，同時集中管制。而來到臺灣避難的人們病情是否康復，還不得而知。世界各國的人們似乎也逐漸接受了無法受孕這項事實，以及家畜難以繁殖的現況。人人開始吃素，重工業也停擺了許多，只剩下必要的國營工廠持續運作著。或許這是人類的必經之路，而人們該做的，就是珍惜現有的一切。 莫里森偶爾還是會想起妮悠恩，以及她那健康爽朗的笑臉。但是當天匆促離開時什麼也未曾留下，甚至連妮悠恩的姓氏都不曉得。莫里森想起妮悠恩頸上的那條項鍊，或許可以藉由這個找到她也不一定。 「今天天氣如何？」莫里森問著群樹，如往常一般。 「十分晴朗。」群樹又回到了從前寧靜安詳的模樣。 「幫我一個忙吧。」 莫里森走到樹前，輕輕撫摸著。 本文100年5月6日於憲兵司令部完成 後記： 這篇文章是在憲兵司令部完成的，雖然有投稿國軍文藝金像獎，但光字數就不符規定，所以我想是不可能得獎了。憲兵將因應「精粹案」進行縮編與改組，雖然說是精進，但很多部隊解編卻是不爭的事實。尤其陪伴在我們左右的機車連將於今年國慶勤務後改組為機車排，如此壯盛的軍容將不復見，真的令人痛惜。很高興在憲兵司令部的日子能碰到本部連連長、機車連連長以及勤務綜合組組長等優秀的長官，身為憲兵的一員真的令我十分驕傲，一輩子都不會忘。 僅以此文紀念憲兵司令部，以及所有的弟兄與長官，忠貞821梯的夥伴們。雖然機率不大，仍舊希望未來能一天比一天好。匪異人任，念茲在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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