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尖中課輔，有時候，我覺得孩子能給我的，比我能給的多太多太多。

好比今日，這學期最後一次課輔，我意外獲得了一個驚喜，還有一份感動。這份驚喜與感動，正是來自於我的學生Tosu！

先從「下沙」這首歌開始談起。

因為今天是這學期最後一次上課，上週我跟Tosu討論的結果，決定在今天的晚會上一起表演這首歌。

傍晚一坐上通往尖中的接駁客運，另一名課輔老師就跟我說：Tosu昨天上課一直在練歌耶，唱得超大聲；到了尖中，在那裡實習的Allen也告訴我：Tosu說你們今天晚上有表演。

於是踏進活動中心看見了Tosu，我便問他：今天我們要表演耶，你有練習嗎？但Tosu卻回答：沒有耶！我不會唱！

Tosu就是這樣一個害羞的小孩，他平常嘻嘻哈哈，他不善言辭，可是我發現我說的話、我做過的事，他都記在心裡。Tosu，真的就像他堂姐上次對我說的一樣。

晚會開始，輪到我們上場，電腦出了一點問題，音樂播不了。負責音樂的課輔老師告訴我，我們那首歌的CD突然壞掉了，恐怕無法播放音樂。於是我跟Tosu便用清唱的方式表演。

兩人清唱，Tosu的聲音好小，音準有一點偏，他顯得更害羞，完全不像平日蹦蹦跳跳的他。

但，這是我們的第一首歌！第一次一起完成一首歌。因為難得，我很感動！

下台。接著又是驚喜與感動。

晚會安排了一個橋段，要小朋友在三張卡片分別寫下聖誕節願望、對老師說的話以及對其他人說的話。

過去，Tosu不曾寫過任何卡片給我，就連這學期的課輔日記也一個字都沒寫過。我自以為了解他，因此，根本沒有任何期待，心想：恐怕又會被拿來亂畫一通。

今晚，我永遠忘不了他走向我身旁跟我說的那句話：老師！我寫的東西在那邊！

我望著他手指的方向，地板上躺著三張卡片，我漫不經心地拿起，像是反射動作般，一看，除了兩張卡片上寫著聖誕願望外，還剩下一張卡片，上面寫著對我的話，感謝的話，就在藍色的卡紙上，有著藍色水性原子筆的痕跡，還有幾個塗改的錯字：

　　　　　　1淵老師：
　　　　　　謝謝你什ㄇ多天教我讀書，我第一次跟你
　　　　　　最久，在我的腦海裡是一個很重要的一位
　　　　　　好老師。謝謝你。
　　　　　　我的態度不好，對不起。

這是第一張卡片，第一張Toso給我的卡片。

拿在手的第一瞬間，我感到一陣酥麻，接著，是淚腺作祟。

下一秒，Tosu又在到處奔跑玩耍。看看Tosu，再看看卡片，我無法想像手中的這張卡片竟是由Tosu一個字一個字寫下的。

回想……每週四中午過後，搭客運抵達新竹，再轉搭接駁車上尖石，課輔，結束，搭接駁車下山，轉搭客運，再回到台北都市……認識Tosu整整兩個學期，從陌生、不認識、髒話連連，到今晚的這張卡片、這首歌，我突然有一種「什麼都值得了」的感覺，感覺到他的轉變，感覺到他的成長，感覺到這一切竟如此真實的握在我手中。

還有什麼修辭能夠形容我當下的心情呢？恐怕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