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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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03/05 06:33:17瀏覽2036｜回應0｜推薦5 | |
| 菩薩蠻之五／溫庭筠 玉樓明月長相憶，柳絲裊娜春無力。 門外草萋萋，送君聞馬嘶。 畫羅金翡翠，香燭銷成淚。 花落子規啼，綠窗殘夢迷。 ◆詞意淺釋 玉樓明月長相憶，柳絲裊娜春無力。 玉樓台上曉月正明，送君遠別殷殷咐囑，心中當縈縈牽繫長相思念，柳絲條款款的在暮春中無氣力擺宕著。 「玉樓明月長相憶」一詞的翻解，可以是詞中女子獨自在玉樓曉月中思念情郎。也可以是女子與情郎在玉樓之上，殷殷叮囑情郎莫要相忘，當時時常相憶。也或許兩者皆是，這玉樓明月正是他們的共同記憶，是他們愛情的表徵。 「柳絲裊娜春無力」，這也是一句使人有多方聯想的詞句。 在各種樹木花卉中，柳樹對春天的到臨最為敏銳，柳發嫩芽一向就是春日來臨的象徵，到了柳絲裊娜無力的低垂時，就是暮春季節了。故此；這句詞句使人想到了春日將盡，此其一。 楊柳自古又是離別的象徵，折柳送別的習俗由來已久，隋‧佚名詩即有：「楊柳青青著地垂，楊花漫漫攪天飛。柳條折盡花飛盡，借問行人歸不歸？」的明白記述。而唐‧李白亦有《憶秦娥》的「年年柳色，霸陵傷別。」的述寫。以及唐‧劉禹錫《楊柳枝》的「長安陌上無窮樹，唯有垂楊管別離。」也是藉著柳條來渲染離別的氣氛，每一篇都是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創作。作者溫庭筠也是藉由柳條引絲，發離人情牽之意。此其二。 裊娜無力的柳絲條，又豈是單純的寫景，其中又意喻著剛送走情郎，心緒無著的少女。在情愛的中心，兩相分離最是殘酷，即便是在百花盛開、風光明媚的春日，一樣的使人失情失意，諸般無力無著。此其三。 溫庭筠在這闋詞的第一段的書寫，已然給予詠讀者無盡的思考空間，瞬間便凝住詠讀者心，隨著他的詞意婉轉。 門外草萋萋，送君聞馬嘶。 玉樓門外春草萋萋茂盛更發離苦之情，但聞馬嘶聲音送君漸行漸邈。 這一段以眼中所見「草萋萋」，耳中所聞「聞馬嘶」，聲色俱全的加重離別的氣氛與愁緒。 《唐‧白居易‧賦得古原草送別》即有「又送王孫去，萋萋滿別情。」註解了《楚辭‧招隱士》的「王孫游兮不歸，春草生兮萋萋。」而溫庭筠更是藉由夾雜著馬嘶，更加震撼離人與詠讀者的心。 玉樓明月、嬴嬴柳條、萋萋春草伴以漸遠漸微的馬嘶，離別的愁緒一點一點的被釋放出來。溫庭筠掌握詞中人的情緒，如同掌握詠讀者的心弦一般精準，恰到好處的將詠讀者，送入他所營造出來的意境之中，使詠讀者隨著詞中人的情緒而起伏，嘆！ 畫羅金翡翠，香燭銷成淚。 羅帳上繡畫的金翡翠鳥兒雙雙對對，這般孤單淒苦的夜香燭也為之銷盡淚盈。 ＊畫羅：意指帷帳。在溫庭筠多篇詞作中均有見著，如：《定西番》有「羅幕翠簾初捲」，《南歌子》中有「羅帳罷爐燻」，而《遐方怨》亦有「憑繡欄，解羅帳」，皆是相同物品。 下闕乃是述寫女子送別後回到了室內閨中的情景。昨夜的短暫相聚，成了今後長遠的相思，見到了室內的擺設，頓時興起恩愛的回憶，帷帳上繡畫的雙雙對對的金翡翠鳥兒，反到突顯了詞中人的孤身影單，不由得令人感到鼻酸悽涼。 晨曦中，香燭即將燃燼，滴落在燭臺邊的蠟油，竟成了為她的苦情落淚一般，彷彿杜牧的《贈別》中寫有「蠟燭有心還惜別，替人垂淚到天明。」所描寫的意境，這意境也是溫庭筠在這一段中所要表達的，詞中雖然沒有明白的書寫出詞中人哭泣流淚的字句，但是她的垂淚已經不言而喻了。 花落子規啼，綠窗殘夢迷。 春深花落飄滿地，杜鵑聲聲催歸去，綠窗裏的殘夢更教人迷惘。 ＊子規：子規鳥即是杜鵑鳥，又名思歸鳥、催歸鳥，啼鳴聲淒厲，彷如「不如歸去！」。 ＊綠窗：在詩詞的創作中，綠窗向來營造以安寧靜謐的氣息。如劉方平的《夜月》中寫有「今夜偏知春氣暖，蟲聲新透綠窗紗。」，而韋莊《菩薩蠻》亦有「琵琶金翠羽，弦上黃鶯語。勸我早歸家，綠窗人似花。」都是藉由「綠窗」營造溫馨的居家感覺。 最後的這一段，將場景猶室內轉向了是外。此時天以曉明，詞中女子將她的目光轉向窗外，也許是想在眺望中，奢望能在見到思念的人遠去的身影吧。只見窗外春深花落了，杜鵑鳥聲聲的啼鳴，正是她心中所企盼的，牠喚出了她的心思，?也喚出了她的悲苦，加重她的哀傷。 最後一句「殘夢迷」，江浦清於《國學月刊‧第三十六期‧溫庭筠菩薩蠻箋釋》中有此評寫：「往日情事至人去而斷，僅有片段的回憶，故曰殘夢。迷字寫癡迷的神情，人既遠去，思隨之遠，夢繞天涯，迷不知蹤跡矣。」應當是這一段的最佳注解了。 ◆寂風隨筆 這是一闕書寫女子在暮春季節送走情郎後的凝思之作。詞作家擷取了女子的片段思緒，套上了象徵春日美景的景物，寫成的精艷絕品。 溫庭筠擅長閨情書寫，最能把握人們情感中最細膩的波瀾，以艷句秀詞加以表達，詞意中更有一種幽深、飄逸之美。在每個感情的接續之間，給人若即若離的迷離感，另詠讀者不得不加上自己的感情，去填補其中的間隙，故能在想像力中去參與作者的創作。 例如：江浦清教授於《國學月刊‧第三十六期‧溫庭筠菩薩蠻箋釋》云：「《春》字見字法，若云《風無力》則質直無味。柳絲的裊娜，東風的柔軟，人的懶洋洋地失情失緒，諸般無力的情景，都是春的表現。」其中的用字，正是牽引著詠讀者的想像力與感受性，隨著作者而一同無限馳騁，不正是詞品人對作者創做的最高評價嗎？ 而且；溫庭筠創作常以女子做為題材，以一種第三者的旁觀角度，深刻的描寫出女子的各項情緒，若模糊，若喜樂，若哀痛，甚至在無法界定之處，他都能極為精準的掌握到情緒的每一處轉換，使它們藉由鋪陳的景物，不著痕跡的變化著。詠讀溫庭筠詞作，猶如賞讀一篇篇的言情小說，隨著作者的筆觸轉折，情緒也跟著起伏，這種感覺實在耐人尋味。 ◆寂風習作 菩薩蠻／烙心 霜起頻催玉壺箭，猶恐北地遲來燕。 椽上暖巢空，畫羅夕陽中。 殘月雲邊淡，梅雪橫山綻。 云窗數花箋，烙心寄遠天。 2007/1/12 寂風手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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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知識學習｜隨堂筆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