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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1/04 19:47:04瀏覽624|回應0|推薦2 | |
早在半年前,眾親友好即千叮萬囑:「千萬不可錯過一年一度的墨爾本盃賽馬」,問為什麼﹖ 碰碰運氣啊! 而且州政府為特別給小市民放假一天,電視上也一再廣告各種大眾運輸交通工具到〝富來明頓馬場〞的路線,希望市民踴躍參與,並且除了賽馬還有服裝秀可看。 同學在班上也都興致勃勃談論著去年的比賽盛況,某某人贏了多少錢,還有賽馬場的服裝秀是如何地「爭奇鬥艷」「衣美人更美」炫耀讓我這個初來乍到的新移民好不羨慕。 想想以前住在紐西蘭時,每年也都有舉辦類似的賽馬活動,可惜內心總以為那是“白人的另一種社交”;君不見電視上照出與會者莫不盛裝華服,名人仕女高舉香檳談笑,極少有黃人露臉,像本家言行拘謹的性格,處在那種場合下,肯定是手足無措、不痛不快,所以一任年年賽馬卻無動於衷,只做壁上如是觀。 但是澳洲可不同了,電視、收音機、各地方大小報,不停地打廣告,好像如果失去這次的賽車盛會可能要終身遺憾了,而且最後的決賽連學校也放假一天,真是實在沒有不去的理由,於是在私下和老頭商量那天一定不能缺席,老頭子一向在家裏和老娘唱反調,偏偏這次卻主動出擊。 「老太! 明天我們的學校放假,要不要去賽馬場瞧瞧﹖」 「好啊! 咱們先坐火車再轉電車!」真不是蓋的,我連搭車路線都想好了。 晚上下雨,第二天的氣象報告說是下午會轉晴,我一直守在電視機旁觀看第十台的賽馬節目,兩位主持人談到本次墨爾本杯如何如何,兩人各自向觀眾推薦有希望的名牌... 「老頭啊! 快過來! 人家也報名牌呢! 還這麼公開!」令我回憶起台灣賭大家樂的求名牌的光怪陸離情景。 「啥希奇﹖ 人家這是宣傳手腕嘛! 唯恐人家不去! 澳洲人賭馬精的很! 那像你這麼半夜不睡覺臨時抱佛腳﹖你愛信就自箇兒看! 我可不陪你熬夜!」 幸好他們報出的名牌還打上螢幕,好讓我做好小抄,至少對我這個門外漢來說是一項勝選捷徑。 第二天早上雨下得更大了,兒子說這場比賽一定會出狀況,因為泥濘草地溼滑,怕馬兒不能維持水準。 我也應和說:「可不是嗎! 有一匹冠軍很有希望的三號 Universal Prince,可惜經過獸醫檢查後,牠的大腿肌肉酸痛不淮出賽。」 「哎喲! 老媽什麼時候變成賽馬專家了﹖」兒子趕著去上班,一邊穿鞋一邊贊美著。 「那裡! 那裡! 不過是昨晚惡補的!...」還未說完,老頭子走過來,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把我拽到他身後,遞給兒子一把雨傘,叫他快去搭車:「下雨天人多,去晚了沒有座位。」 等兒子一出了大門,老頭把臉一整說:「兒子最討厭賭博了,你在他面前少提!」。 「哼! 這是國家大事,三歲小兒都懂得,我又沒說咱們去賭!」,兩人一邊鬥嘴一邊往窗外瞧,可真是的! 這老天! 太平洋的水都給下光了吧! 這一出門,鞋子就淋濕了,還刮風﹖ 衣裙也會淋到,怎麼辦呢﹖我跟幾位婦女會的朋友約好了,這會子怎麼辦﹖ 打電話問問看! 章姨說不去,怕淋濕了要感冒。 林老師也不去了,..「那我們也別去了! 你一向氣管不好,小心發炎! 」老頭抓了一本書俓往書房而去。「好吧! 反正你說不去就不去! 唉! 可惜! 一年才一次呢! 嘿! 不光是總理霍華德還有工黨的領袖!」 沒人哼聲,我又提高了嗓門 「有美國前總統老布希,還有咱們的前總理基廷也都到場! 對不對!」老頭子接口了。 嗯! 這就好辦了! 我立即接口:「 那咱們也去吧 ﹖」 「太太! 我是為妳的健康著想,反正咱們又看不懂,何必去湊熱鬧﹖在家看電視也是一樣,而且更清楚! 」老公婉轉地解釋著。 「可是﹖ 我又不光是想去湊熱鬧! 我是想試試運氣啊!」這才是心底話! 「唉! 真麻煩! 到 TAB店去買就可以了,你要買幾號的﹖」老頭子心軟了。 「我聽說紐西蘭的馬比較有希望! 我也不知道是幾號! 喏! 你拿一百元平均分配好了! 我看老頭子皺起眉頭了,只好拜託他看別人買啥,臨時請教一下嗎!」,外面雨下得昏天暗地,我替老頭子載上雨帽再遞給他一把長柄大雨傘,總不能為了我而生病。 這時候已近中午賽完了四場,鏡頭轉向服裝秀,氣溫十七度左右,風雨交加,一些穿著清涼薄紗夏季衣裙的女郎小臉凍得蒼白,連主持人也披上外套罩住了窈窕的身軀。 男士們的衣服總是加上禮帽及外套的整體設計,跳脫不出傳統的燕尾禮服,在這種寒風飄雨的天氣裡,還正合適呢! 我看看電鐘,過了半小時啦,去到 Sydney 路口的 TAB(馬票店) 只要十分鐘,怎麼這麼慢﹖ 又過了十分鐘,老頭子才回來,我一面開門,一面問他買了幾號﹖ 他生氣地說可不可以等他進來再說﹖ 「嘻嘻嘻! 當然!當然! 你勞苦功高,我已經泡好了一壺香片等著你呢!」於是服侍他換上乾淨的外套坐在餐桌旁,我捧了一杯香片遞給他,他喝了一口茶,清了一下喉嚨:「你叫我去問買票的人,人那麼多,大家都各顧各的那有空閒理睬我! 我只得去櫃台問賣票的囉! 他說紐西蘭的馬就只有二號 Sky Heigts 最好!」,「那你買了多少﹖」我忙不迭地的問道, 「我買了五塊錢! 哪! 這是找回來的錢!」老頭子一向公私分明,他只買了五元,還剩下九十五元通通交還給我。」 「什麼﹖ 你只買了五塊錢,怎麼不多買點﹖ 不是叫你把紐西蘭的馬每匹均攤一些,噢!既然只有二號好,那就通通買二號吧! 拜託你再跑一趟! 好不好﹖」他眉頭皺成了一條線,很不以為然地:「講好不賭的! 少少買一點就好了,何必貪心呢﹖」,我一听就氣不打一處來:「喂!老頭子!你給我听著! 咱們還得等兩年才能拿福利,眼看著銀行裏的存款一天天少下去,找工作又難於登天,眼前就是個發財機會,又不是叫你去搶、去騙! 哎喲! 我們可是將本去求利的,公平合法,誰說是賭博啦! 何況一年也才這麼一次,買一百我還嫌少呢! 去買! 買他個兩佰塊,要贏也贏他個痛快!」說完,我趕緊找錢包又掏出了一百元,逼著他再去跑一趟,把一百九十五通通買光!」 「要是不中呢!」他加了一句。 「不中在我,又不叫你出錢! 嗯! 再不然紐西蘭的四匹馬,每匹押五十元好了!」我給了他一個承諾又好哄賴哄,他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重新把雨衣披掛上陣再度出發了。 這回不到半小時就回來了,真快! 一問之下,他乾脆通通押一寶“第七局二號”,才這麼快的速去速回來。 電視上轉播第六場比賽快結束了,俊男美女秀也快進入尾聲,我招呼他坐在身旁摟著他的肩,兩人既開心又興奮注視著螢光幕上的比賽狀況,女司儀說今年的這場墨爾本杯共投注4260萬元,我轉過臉去香了一下老頭子的面頰,他也喜滋滋地像個上台領獎的冠軍。 我看著他花白的頭髮,想著該替他染一染髮了,還是黑髮比較有朝氣,我凝視著他的一面側臉,額頭皺紋不少。這兩年不順心的事也太多了,中了獎,先去看場電影、好好吃它一頓,然後到大堡礁去度假。 我正想到得心神盪漾時,老頭子突然站了起來,生氣地咕嚕咕嚕地,口中咬字不清抱怨什麼,往洗手間走去。 「唉呀! 怎麼這樣﹖ 怎麼會是這樣﹖」比賽結束了, 贏的是紐西蘭馬13 號 Ethereal 暴冷門1:20倍。 騎師跳下馬來牽著馬,一大群民眾蜂擁擠上前來,驚嚇了馬匹,牠躍起了前足進退不得,當牠放下蹄子時卻恰好踏到騎師的腳背,痛得騎師一張笑臉瞬間變成了苦瓜臉。 這一著重蹄落下少說也有好幾十公斤,真是痛徹肺腑,「唉喲!我的兩百塊錢!天哪!我們輸啦!」,我覺得這一馬蹄子,好像踩到了我的胸口上一般痛。 原來在前半場時,那匹二號就已經遙遙落後,所以老公才急速走人,尿遁去也!「喂! 老頭子! 誰叫你通通買二號的﹖ 你給我過來解釋清楚!」我使出了河東獅吼傳到屋外,忘掉自己先前的承諾,畢竟兩百塊是我們家一個星期的菜錢呢! (2002年1月17日大洋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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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