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機報國

    七零年代末期，美國與中共關係正常化，民國六十八年「中美斷交」，這是繼民國六十年退出聯合國之後的重大打擊。自此邦交國與我斷交如雪崩一般，幾乎難以收拾，政府與人民惶惶不可終日。

    忘了是哪一年，是誰想出了這個運動－「獻機報國」－除了在實質上提升空軍的戰力之外，更有團結民心，塑造自立自強的政治氛圍。校園自然是推動最徹底的場域，師長們朝會、班會不斷宣導之外，各班的捐款還會每週統計公告，如此學校的壓力轉給導師，再轉給學生，再轉給家長，很快地就成了全民運動。報章雜誌每天報導：某某人將一生積蓄全部捐出，或是某大企業捐出一日所得，炒作得不夠盡心盡力的人都覺得有罪惡感。

    在某月的結算日那天，一早把我存了好一段時間的存錢竹筒抱到了學校，好些日子我自私自利，貪圖享樂的念想都存在這個筒子裡。想著那天剖開了之後就能如何如何，相當程度地消解了對現實的壓力與不滿。結果我前座的抱了一隻塑膠大豬公來，隱隱可見裏頭有一堆紙鈔，少說有幾千元之譜。如果我剖開竹筒，那豈不是相形見絀，貽笑大方？於是我默默地塞回了書包。

    最終人民的捐獻還是買了飛機，而我保住了自己的存錢筒，買了一雙球鞋，證明了使用的「正當性」。多少年來總是自我安慰著「不差我那筒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