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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1/26 08:08:34瀏覽422|回應0|推薦0 | |
☆☆☆ 「這件事從頭到尾怪異的很,我一直很擔心小情可能做了某些不該做的事。」唐鳴的聲音充滿了一個做父親的憂心與關切。 從近期間所發生的林林總總事件看來,每件事都透著詭譎難辨的不尋常氣息,若不將此歸究於靈異傳奇,各中的疑點確實也難以訴說圓融。 「伯父,你在擔心些甚麼?」 「你也知道小情取得了老頭子的遺作:『戀戀水晶』,雖然之前我只翻閱了幾頁,但也被書裡記載的許多玄妙法陣嚇到,我擔心…….發生最近發生了這麼多事,是因為小情沒聽我的勸告終於架設了夾頁中的詭譎陣丈,導致這些無可避免的驚人後果。」 其實唐鳴的疑慮已非一天兩天的事,尤其在揭穿符子淵的虛偽面具後,從近日來林林總總的各種異狀觀來,要能夠圓融的歸結這一切的結論只有一個,那便是出於靈界的界入。 『九星聯珠』,除了這個結尾的陣丈外,怕是誰也沒有這種顛倒乾坤的本事了。有道是佈陣容易收陣難,果真如此,身為父親的他真是回天無力了。劫數!一切都是劫數!思及此,唐鳴頓時悲哀的長嘆起來。 「伯父,說不定一切都只是巧合而已!你別想得太多了。」 徐若泉對事情始末不如唐鳴來的清楚明白,擔憂自也少了許多,因此也還有多餘的心力安慰他人。 唇邊拉出的嘆息聲一聲比一聲哀悽,神情一層落寞過一層,唐鳴的臉上顯明的掛著彷彿是喪女般的哀慟,這情緒緊緊的捆綁他的心。忽然,腦海裡掀起了一陣天旋地轉,他的身子重心不穩的朝前滑去,饒是徐若泉眼明手快的扶住了他,他這才逃過了摔成七暈八素的悲慘命運。 在徐若泉的攙扶下,他的身體挺直了些許,就在腦門回歸高位的煞那,在心靈的某個荒蕪之處,封塵了幾十年的記憶終於一點一滴逐漸的被挖掘開來……………。 腦海裡毫無預警的釋出第一個訊息,他依悉記起那年自己不過是一個八、九歲的小男童,罹患感冒而高燒不退,足足有三天的時間,他只能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呻吟,卻是甚麼事也不能做。 全身透著滾燙,在白色的床單上翻來覆去一整夜,額頭上貼著一塊冰冷溼的毛巾,每當他全身上下的熱度都被冰毛巾吸去後,先前的毛巾立即被另一片冷冰取代。這動作周而復始的持續進行著,三天間不曾中斷。 直到他解了熱,灰復了神智,第一眼睜開眼看見的是他的父親。下巴沾著鬍渣,雙眼佈著血絲,為了守護他而強自撐起疲憊身軀的父親,為了他徹頭徹尾不眠不休的看護著他的父親……………。 第二幕迴溯起的是他車禍遭到重創,這醫院裡昏迷不醒的住了一個星期後,迴光反照,他奇蹟似的張開眼睛對著幾乎累的癱瘓的父親告別。他想起了父親的最後慈言: 你不會死的,就算要用我的命換你的命,我也願意。 不帶一絲猶豫的堅定口吻,每一字都代表著父親對他的愛與疼惜。 難以計數的往日情景像是快速拉扯的電影螢幕,在他腦海中極速的飛馳而過,任何一個影像所?雜的父愛都對他的心靈造成極大的震撼,也逼出了他的淚意。 原來在他身有病痛時,始終不眠不休徹頭徹尾的守候在旁的,不是別人,而是他的父親……他恨了大半輩子的父親… 原來他並不是無人聞問的孩子…….. 原來他也是有父親疼愛的人…… 原來他的父親給他的愛並不亞於任何人…… 原來……… …… 現在才明白這些,是不是有點晚了? 他的父親在他充滿恨意時離開了人世,他再也沒有任何機會彌補過去的錯誤。 一度以為早已乾涸了的淚水,再度泉湧而出。 良心被深深的刺痛著,右手無意識的加重了力道,握在手間的玻璃杯應聲破碎,無數的碎片扎入他的掌心,帶出了濃濃的血腥味,也為淌出的血水引出一道溝渠。 當事人本身絲毫感覺不出痛楚,卻已嚇壞了身旁的宋文欣和徐若泉。 「伯父…….你受傷了。我去叫醫生…………」徐若泉才剛邁大步向門口奔去,就被他快速的拉回了。 「若泉,不用了。我….我沒事,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往事。」眼淚在眼眶中打著轉,聲音哽咽著,他正竭盡所能的維持著聲調的平穩,以免任人聽出他心情的激動。 「怎麼可以不用?你的手還在流血,不包扎不行的。」徐若泉急於脫出他的箝制,一心要到護理站求援,但他一接觸到唐鳴既哀傷又悔恨的眼神,他便整個人為之一愣。 「若泉,你聽我說:這是我該受的,你就由得我受吧!這樣我心裡會好過些的。」無論是眼神、語氣、或是表情,他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種深深的自責之意。 「伯父,你在說甚麼?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到底是出了甚麼事?」 徐若泉的性情一向平溫,他從來都是立於接受別人所提供的資訊,沒有主動尋根究底的前例,更沒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習慣,但這回唐鳴的反應卻讓他不由自主的主動出擊了。 「這……」唐鳴嚥了口口水,語氣略微遲疑,在經過一分多鐘的沉默過後,他才避重就輕的緩緩開口:「沒甚麼,我只是想起一些很老很老的往事而已。」 的確,那些確實都是很古老而久遠的往事了,他遺忘了大半輩子,沒想到竟會在一夕間記憶重拾,失而復得的結果是摧毀了他人生唯一的信念:恨。 不能怪他如此的憎恨父親;當在他悲傷哭泣時,見不到父親慈愛的臉龐,恐懼時,也沒有一雙呵護自己的臂膀,從他有記憶以來,便得忍受這種倍受忽略的痛苦,他難道不該憎恨父親?! 原以為這股恨意本該是理直氣壯而理所當然,而這一刻他才深深明白自己的無知與淺薄,這大半輩子的人生中,他竟看不見父親對自己的愛,雖然如今他已知今是而昨非,亦有著太晚的遺憾,畢竟父親已經過世多年,縱使他有心彌補,卻已是無處可補,『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人生至大的悲哀莫過於此! 「是甚麼樣的往事讓你如此懊悔?」 饒是徐若泉的反應一向遲鈍,卻也清楚的瞧出他臉上濃烈的悔意,像虫體正對著他的良心一點一滴蠶食著,那種知覺已超越了人類極至的痛楚。 「你別亂猜了,我沒甚麼好懊悔的。」違心之論,他得避開徐若泉的目光才能說出口。 「嗯!」 淡淡的應了一聲,徐若泉的目光帶著一抹研判在他泛紅的眼眶上滯留不去,滿腹疑惑,但他並不打算向外披露,他的個性一向溫吞,凡事沒有咄咄逼人的習性,不過光是他的眼神,也夠教唐鳴心驚膽顫了。 唯恐徐若泉提出更多的疑問,也怕自己的眼淚不聽使喚的氾濫成災,他決定先發制人了: 「若泉,不論這小女孩是符玉詩也好,宋文欣也罷,都需要有人在身邊照顧她,所以還是請你留下來吧!你在這照顧她,而我先去將店裡的事處理一下,等我處理好,我在到醫院和你跟小情會合。」 果然是父女,連脫逃戰術也採相同模式。 找不出拒絕的理由,徐若泉爽快的點頭應允:「沒問題!她就交給我吧!伯父,你有事儘管先去忙吧!」 「謝謝!…….」 便在唐鳴準備兔脫之際,一個哽咽的女音在他們背後毫無預警的響起: 「小欣…………」 「媽媽…………」 唐鳴和徐若泉幾乎是同時轉移了注意力,兩人目光所及處是一個十分感人的畫面,只見宋文欣小小的身體被一名莫名婦人緊緊的攬入懷中,抖爍的背影難掩婦人激動的情緒,嗚咽聲與興奮的心情交織成奇妙的樂章不斷的湧向彼此,久久無法沉淺。 陌生婦人身旁立著另一位中年陌生男子,想來絯是小女孩的父親了。 「小欣,媽媽終於找到妳了。」 陌生婦人的出現無疑確認了小女孩的真實身份,確認了宋文欣的真實性,符玉詩的身份不攻自破,只是對於宋文欣何以失憶以及誤為歹徒符子淵的女兒一事,唐鳴和徐若泉仍是茫無頭緒。 唐鳴的心思在某些角落中打轉:宋文欣的記憶失而復得,自己無端恢復父愛記憶,這兩者如出一轍,莫非……彼此存在著某種不為人知的關聯? 記憶…攸關記憶…………. 眼前浮現出懸掛在女兒胸前的紫水晶晶墜,他依悉聽女兒說過,紫水晶主愛情與記憶,或許…………崇尚玄怪事蹟的女兒曾經做了某些奇詭陣式也說不定。 ……… 搖搖頭甩脫了一些光怪陸離的想法,唐鳴回過頭問始終佇立在一旁的陌生男子:「貴姓大名?」 「宋家新。」陌生男人開口了,他的目光仍滯留在唐鳴淌著血水的手腕上,帶著遲疑與不解,但他既未明問,唐鳴也就省下了浪費唇舌的時間。 「 「對!我和幼雲找小欣找了很久了。幸好老天有眼,終叫我們父女重逢。」 「 這是問題的重心,也是唯一的關鍵點。 「其實我也不知道原因。那天是小欣生日,我和幼雲帶著她到玩具反斗城挑選禮品,才剛逛了五分鐘,幼雲就莫名其妙暈倒了,我急著去照顧幼雲,等回過神來尋找小欣時,小欣早已不見蹤影,她失了蹤,從此再也沒有任何消息……。」 宋家新說到這,他的夫人和愛女都同時回頭望著他,他的夫人幼雲雙手仍是緊摟著宋文欣不放,看得出失去愛女的恐懼仍深植在她內心裡,她雖擁著女兒的實體,卻無法感覺到踏實。 而唐鳴的注意力倒被無緣無故昏倒的一幕所吸引了。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的女兒唐季情似乎有好些次相同的經驗,一次是在家後院,一次則是在自家的床上,當然事後也都清醒了過來,只是始終對個中的原委毫無所悉。 這兩件事情莫非也有關係嗎? 他的思緒再度陷入了一連串曲折離奇的事端中,這回心思百轉千迴沒個定處,直到一隻溫潤而細緻的手握住了自己無恙的左腕,他飛馳的心思才自外太空拉回。 「爸,你的手受傷了,我帶你去護理站包扎。」 盈溢的心疼在唐季情心裡漲的發痛,父親悔恨的表情令她對自己向紫晶提出的要求:『恢復記憶』感到十分懊喪。是的!記憶果真復原了,但是這種自責的悲痛與自傷的心情無疑將自己與親人導入無窮無盡的黑暗深淵中,日復一日的自我凌虐。此時此刻,她才終於明白,生命中某些重要軌跡失去未必見得是不好,或許就因為這點點滴滴穿梭的空白歲月,人們才能活得理直氣壯,而且更加的心安理得。 可惜,她覺悟的太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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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