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聲響起,看到是妳的來電,就算現在已經是深夜11點,我也會接起妳的電話,聆聽妳的傾訴,縱使掛斷電話的那一刻已是午夜時分,我還是願意打起精神聽妳訴說,因為除了我之外,妳找不到一個可以傾吐心事的人。
那一年妳不顧父母親友的反對,執意嫁給他的那一刻起,妳的母親冷冷地丟下了一句話:「沒得到我們祝福的婚姻是不會幸福的,哪天妳受了委屈,千萬別回來哭訴,因為我會拿著掃帚把妳趕出去!!」為了他,妳與娘家恩斷義絕,付出了極大的代價;為了證明妳會過得很幸福,因此妳默默忍受百般刁難與屈辱、試圖營造出妳過得很幸福美滿的氛圍,好向旁人證明妳當年的選擇一點也沒錯。
在旁人眼中,妳確實過得很幸福,住在高級地段的大廈裡、出入皆有名車代步、在物質生活上不虞匱乏,也沒有任何金錢上的壓力。妳的丈夫很愛妳、忠實於妳們的婚姻,這麼多年來,妳們的感情一直很甜蜜,羨煞旁人。妳的姊妹淘們都羨慕妳覓得金龜婿,妳的他是絕世罕見的一百分男人,大家都好羨慕妳、忌妒妳,連我也曾經羨慕妳的好福氣。
但隨著妳的來電越來越多、通話時間越來越長的時候,妳讓我看到了原來幸福的背後是多麼地辛苦、委屈與艱難,妳所謂的幸福竟是建築在如此痛苦的婆媳關係上。
妳的婆婆對於妳的父母皆未出席妳的婚禮感到非常地不滿,她將這個解讀為妳的家人看不起婆家人,於是,妳才剛踏入婚姻,就先招惹婆婆不滿,種下了日後婆媳間的糾紛與齟齬。
妳的婆婆嫌棄妳學歷不高,為了不讓婆婆看輕,妳在空中大學繼續進修,希望獲得大學畢業的學歷;妳的婆婆抱怨妳賺的錢不多,為了證明自己是有能力的,妳又身兼數職、不停兼差賺錢;妳的婆婆埋怨妳結婚這麼多年都生不出小孩,為了滿足婆婆和丈夫的期待,妳咬著牙、含著淚進行試管嬰兒的療程,希望讓婆家有後……。
妳為婆家付出好多好多,但換來的仍是婆婆的刁難、奚落、指責與怨懟。妳跟我說:妳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樣的狀況?妳的委屈沒有人可以訴說,妳不想淪為父母或親友的笑柄。為了這個所謂「幸福」的表象,妳用無數的眼淚和血汗來堆砌,妳說妳累了,好累好累。但為了維護自己的尊嚴,妳必須繼續扛著這個「十字架」,直到妳離開人世為止。
我其實是很心疼妳的,幾次與妳的晤談,妳總是執意堅持自己固著的信念~「妳絕對不能承認自己失敗、妳絕對不能讓娘家人看衰、妳絕對不能哭著回娘家尋求慰藉與奧援」。於是,身為妳的心情知己,我總是得耐著性子聽妳訴說。
家庭問題是很難解決的,尤其妳又堅持己見、不願改變,我除了聆聽妳訴說委屈之外,我其實很難幫得上任何忙。建議妳尋求婚姻諮商的協助,但妳又不相信諮商心理師的專業能力,妳並不想改變,妳也不認為能改變得了什麼,妳一點都不願意嘗試。妳只想找一個可以聆聽妳心聲的人,在妳最需要的時候,當妳的「情緒垃圾桶」,支持、陪伴與傾聽就夠了。
曾經,我對婚姻與家庭也是充滿幸福的憧憬與想像,但聆聽了妳的心情故事,讓我感受到原來幸福並不像表面上的那樣風光,在幸福的背後,也許還有很多的血淚、委屈、心酸與為難。我很難想像那位我們公認為一百分的好男人,遇到婆媳戰爭時,只會選擇逃避,他只會用加班的藉口、延長他留在辦公室的時間,以免遭受戰火的波及。雖然他給予妳不虞匱乏的優渥生活,但是妳快樂嗎?妳幸福嗎?這是妳想要的生活嗎?
突然之間,我覺得我的單身生活似乎也不那麼可憐了。呵!假日時我可以一覺睡到自然醒,不用像妳那樣清晨6點就得早起做早餐;我的衣服可以累積到一定份量時再一起洗滌,不必像妳那樣得天天洗衣、曬衣、燙衣服;宿舍房間地板不髒,我可以不用天天拖地,不需要像妳那樣得打掃到一塵不染的境界;出國旅遊時,吆喝一下就可以自在出遊,不用像妳那樣度蜜月還得帶婆婆一起去…。
妳幸福嗎?我怎麼覺得我比較幸福耶!雖然我被貼上「敗犬」(註)的標籤,但卻可以過著優遊自在的單身生活,不必面對婚姻中的柴米油鹽醬醋茶、沒有婆媳間的戰爭與衝突、沒有兩家族之間相處的心結與磨擦,更不需要擔心丈夫的劈腿或外遇。
但,我這樣的生活幸福嗎?我真的幸福嗎?我會不會有一點點的孤單與遺憾?其實我也還在探究中。但幸福到底是什麼?有沒有什麼評估的指標可以質化的描述或量化的呈現?
唉!這是一種見仁見智的問題,幸福與否,端視個人主觀的經驗與感受,旁人是無法置喙的。身為妳的好友,雖然我不排斥當妳的情緒垃圾桶,但我卻也希望妳和婆家之間能夠找到最佳的相處模式。我希望妳過得開心,少一點委屈與眼淚,我也自私地期盼,妳打來的電話可以越來越少,我可以聽到妳越來越多開心的生活點滴。
什麼都無法給妳,只能獻上我的衷心~C,雨過了就有路,我為妳祝福!
©2009.02.09 Ruru~我不是敗犬,我是迷人可愛的單身貴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