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只有你 32
「從剛才妳就一直在看錶,為什麼?」
「被你發現啦!我還以為我看得很有技巧呢!」右手蓋上手錶,修群有點尷尬的笑說「其實......其實是我男朋友的舞台劇今晚正式彩排,我本來以為趕不上,沒想到時間還很充足,我在想要不要過去給他個驚喜?」
「在哪彩排?要不要送個花?」
「就在學校禮堂......」她瞪著容子介,握嘴笑起來。
「什麼?」他看著路,頭部微傾修群「送個花有什麼好笑?」
「沒啦,因為我居然沒想到送花。」她抿抿嘴「經你提醒,好像不錯喔!能不能給我一些意見?」
「送花我最在行......」他突然頓住,狐疑看了修群一眼「這倒提醒我......妳去剛剛的派對幹嘛?」
「說來話長。」
「我想,只要說國語我應該懂。台語也可以。」
她攏攏頭髮。
「我有個當明星的好朋友,幾天前拍廣告發現衣服型號不對,我幫忙找衣服,遇上也在幫他的老闆找一條項鍊的Sam......」
容子介哼哼幾聲咧嘴,顯然懂了。
「那位大小姐真的很任性。要不是她是個帶的出去的花瓶,又很會講話,很得媒體歡心,我早就換女伴了。而且她在床上也很厲害~」
「我真不敢相信!」修群堵住耳朵。
「怎樣?」容子介盯著她「妳還沒滿十八歲,不能聽限制級的?」
「更早之前我才跟我男友抱怨他的學姐對他太親密,現在我卻在密閉空間聽你講男女性事,讓我非常慚愧,好像犯了大錯。所以~」她嚴正的說「你不可以再隨便揉我的頭髮,除非我同意。說話也要保持一定距離......」
「哪有密閉!窗子是開著的!」容子介搖下車窗強詞奪理「然後呢?」
「什麼然後?」
「妳遇到Sam,然後呢?」
「然後我弄壞了那條名貴的鍊子,因為某個突發狀況。Sam要我修好拿去派對,結果你好像不怎麼在意!」
容子介沒有回話。
他不哭了,但人生荒腔走板,雖不到吃喝嫖賭卻也相去不遠。記者寫得越醜惡他越痛快,越有靈感;沒人認為他能東山再起,他也放浪的更加自由。
好萊塢不在乎這些。硬要比紙醉金迷,台灣對好萊塢可是小巫見大巫。媒體轉為吹捧,他也很配合的參加幾個音樂會,冷冷看著大幅相關報導。
沒有破繭而出的動力,卻有源源不絕的曲子在他腦中成形。一支又一支混著浪漫與憎恨,混著醜惡和甜蜜,混著哀傷和寬恕~
「這裡有間花店!」
「哪裡?」他放慢速度。
「就在對面。」
容子介陪著修群逛了幾圈,她猶豫不定,拖到最後才買一束新鮮紅玫瑰,小心翼翼的捧著。
看修群呵護包裝裡的玫瑰,容子介拉大窗戶,按下音樂。
「我能不能抽根菸?」他故意禮貌的詢問,發現修群沒回應,哼的抽出菸。
你在我的懷裡 世界如此的安靜
音樂 只為妳我而奏 如此的靠近
當我在你身旁 我覺得自己真正活著
隨著人生不斷的成長 浪漫的夢跟著被遺忘
我為此道別 卻從未明白 我最想要的就是把妳緊緊抱在懷裡
So close
如此的接近 人人都嚮往的幸福結局
幾乎相信這一切都不是假的 現在妳就在我身旁 回顧我倆走了多遠
So far we are so close
「我以為你會坐保母車或Sam開車。」發現自己在容子介面前太陶醉於現階段甜蜜感情,修群隨便抓了話題,調整心情。
「我沒有那習慣,自己開車比較自在。」
「所以Sam的存在只是隻忙碌的無頭蒼蠅,必要時去扒扒糞,弄得全身髒兮兮,讓你哈哈大笑?」
「他這麼說?」他哈哈哈的笑。
「我猜的。」
「能扒糞是他的榮幸,不是每個人都能當我的助理。」他微揚眉,手往前一指「這裡進去就是妳學校吧?好像很熱鬧!我也留下來看一段再走吧!」
修群彎嘴一笑,有點緊張的捧著花束下車。
眼中只有你 33
突然一陣喧譁引起修群和容子介的注意,不久一群學生從禮堂跑出來,各個面色慘白。
「發生什麼事?」修群拉住其中一個女生「不是話劇社公演彩排嗎?排完了嗎?怎麼大家都出來了?」
「裡面早就亂成一團了!雪俊學姊被掉落的器材砸中,現在還被壓著......」女生撥給同班同學「我跟妳說喔,好可怕喔!雪俊學姐死了!」
器材!
死了!
修群立刻衝了進去,夾在人潮當中呼喊穆寧的名字。
這小女生的男友是穆寧!隨後的容子介停下腳步,瞥向附近公演海報,拿出手機。
「穆蘭,我是子介。妳快來穆寧的學校,話劇社的公演出了意外,詳細情形我還不是很清楚,好像有人被器材砸傷......我會來這裡全是巧合,先別問那麼多。」進了禮堂,台上圍著一群人,他走近一些「我看到穆寧了......他跟幾個男人繞著器材,可能想辦法要把器材下的人拉出來。好,我在這等妳。」
修群跑上舞台,跟在穆寧旁邊,想盡一己之力。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雪俊學姐她......」她驚恐的看著地上幾大灘血跡,還有雪俊學姊露在外頭的身體「這根本不可能,我親眼看著你一項一項......是你負責的器材嗎?」
「修群,妳先離開......拜託妳......」穆寧面色跟其他人一樣可怕「妳在這我會分心,我沒辦法思考......」
「可是我想幫忙......」
「嘿!同學!」穿著公演長T的老師將她從穆寧身邊拉開「妳是誰?不相干的人不要上來!」隨後把她推給一位也是穿長T的工作人員「把她帶出去!」
「穆寧!」修群抗拒,拚命想掙脫。
「妳先走,耐心等我,我會跟妳連絡,一定跟妳連絡!」
她讓工作人員帶出去,無助的瞪著外頭不願散去的人潮。
玫瑰呢?不知何時,那束盛開的極美的玫瑰已不在手中。
容子介呢?不知何時,他們走散了。
「修群!」千惠和佑箏朝她過來,她伸手,三人環抱一起。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妳見到穆寧嗎?」千惠不斷摩娑修群的背,試圖止住她突然而起的顫抖「別怕,我們都在這裡。」
她點頭。
「他怎麼說?」
「他要我趕快離開......」
附近又有一陣騷動,警察和推著擔架的救護人員迅速進入禮堂。佑箏和千惠互換眼神,扶起修群。
「我們先回房間吧!雪俊學姐絕對沒事,別聽那些人無憑無據亂講!穆寧一定檢查過好幾次氣才,不可能疏忽,妳別擔心。」
「可是雪俊學姊看起來......好像真的......」她緊盯門口「我不放心。如果雪俊學姐......」
「學姐不會有事!」佑箏和千惠硬架著修群,不讓她有回頭的機會。
一進房間,她雙腳癱軟,低聲痛哭。
怎麼會這樣?她不斷問自己。明明親眼盯著穆寧逐一檢查,確定每個環節都到位才離開的。如果雪俊學姊~
器材壓住的地方是雪俊學姊的頭部,那麼一大攤的血,她真的不敢再想下去。
穆寧該怎麼辦?
隔天穆寧沒跟修群聯絡,打手機也沒接,完全找不到人;再隔天還是一樣,彷彿從人間蒸發似的。
她只好耐心等待,但一個月過去,穆寧始終沒有任何消息,然後雪俊學姐的父母到學校整理、收回她所有東西,校長在隔週朝會沉痛說出雪俊學姐傷重不治的噩耗,要全校為雪俊學姐默禱三分鐘。
修群失控地哭倒在千惠懷裡,日以繼夜的打穆寧手機,卻沒得到他隻字片語,後來甚至連手機也退掉了。
她遍尋穆寧不著,心力交瘁幾乎瘋狂,又不敢詢問穆蘭;隨後又過了一個月,穆寧終於來電約她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