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前文：偶然的旅伴 (上)

第二天早上,我從hangover中艱難的醒來,已經將近九點. 匆匆吞了兩顆止痛藥,很快的梳洗後,從我住的公寓走路到幾條街外的Greg & Tom本部吃早餐. 早餐室裡只有幾個沒見過面的澳洲人,我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他們閒聊,前一晚的vodka還在血液裡流著.

慢慢的吃完早餐,窗外已經陽光普照,看起來又是炎熱的一天,而我顯然又離買到票參觀Wawel Castle的目標遠了一點. 正準備出發的時候,在交誼廳裡遇到Alan,聊了幾句,知道彼此參觀行程大同小異後,他很自然的跟著我走出hostel的大門. 雖然不介意他同行,我心裡還是有些嘀咕: 這個人怎麼也不問一下我介不介意他一起走啊?!

 因為都還有著hangover,往城堡的路上我們不像前一天興高采烈的聊天. 間隔的沉默並沒有帶來尷尬的氣氛,或許是集中營之旅和把酒言歡讓兩個陌生人很快的拉近了距離,我們像相識已久的朋友一樣並肩走著,只是偶爾交換幾句對話.

到了Wawel Castle,排隊買票的遊客排到城門口,幾個景點的票已經售罄,我們只買到Royal Apartments的票. 參觀完城堡後,我們到舊猶太區吃午餐,飯後他要上門拜訪親戚,我們簡單的道別 - 他坐那天晚上的夜車去柏林,而我是隔天的火車去華沙.

 "Well, if we don't see each other again......It was very nice to have your company." 

"Same here."我說, "Let me know how your visit goes by Facebook."

然而,傍晚的hostel裡,Alan又在我身邊的電腦前坐下. "Hey."

"Hello again. How did it go?"

他失望的說,他到了親戚的公寓門口,比對了門上的名字,鼓起勇氣按了電鈴,但是沒有人應門. 他只好留下一封短箋,說明自己的身份和來訪未遇,希望他們能與他在南非的母親取得聯繫,下次有機會再相見.

我也不免覺得有些失望. 失散親人的故事從來沒有在我身上發生過,兩天來他近親情怯的心情卻讓我感同身受. 我安慰了他幾句,他背上沉重的背包,準備到火車站搭車. 這一次,換成我很自然的跟他走出hostel的大門: "I see you off at the station. I've got to buy my ticket to Warsaw anyway."

火車站就在Greg & Tom的對面. 過了街,在車站月台入口,我們再次道別. 這一次我們輕輕的擁抱: "Have a good time in Berlin. You'll love it.”我說.

"You too. Warsaw is great. Let me know – we'll talk on Facebook."

互道再見後,他往月台,我往反方向的車站大廳走去. 不知怎麼覺得有些失落,彷彿失去了一路相伴的朋友,而這不過是兩天的時光.

這兩天裡,我們只是偶然同行的旅伴,沒有調情的話語,沒有曖昧的眼神,更沒有不應當的肢體接觸. 這是為什麼我們能夠坦然相處,互相尊重而不存在一絲雜質. 我和Camille即將邁向三週年,而他有個同是南非人的女友,兩人打算明年辭掉工作去南美洲旅行.

儘管同住在倫敦,他的生活圈和我完全沒有交集,我們幾乎不可能在倫敦相遇甚至相約見面. 旅行和生活是不同的軌道,我只向Camille提到遇到了這樣一個人,沒有向他細述這一段歷程,因為知道他不在那個情境裡,無法了解那樣的友誼,我也不想讓他有任何的誤解,畢竟其中沒有一點越界. 我想Alan必定也不會對他的另一半提到太多的細節,畢竟沒有一個女友會對這樣的故事完全不起疑 -- 儘管事實確是如此.

坦白說,我的確想過,假如我和Alan都是單身,在這樣的情境下認識並且聊得投契,不是沒有進一步發展的可能. 他雖然不是我第一個在旅途中偶遇的人,卻是第一個讓我覺得可以自在談話相處的對象. 我相信即使in love with someone,人仍然有被其他人吸引的可能,然而在心動和行動之間,就是必須劃清界線的地方. 我珍惜與Alan的偶遇,懷念在Krakow的時光,也有過這樣"what if"的遐想,但是我並不覺得,除了偶爾在Facebook上聊聊彼此的旅行,我和他會有其他的交集. 或許過一段時間後,連Facebook上的聯繫都會慢慢的淡去吧?!

這段故事就讓它留在Krakow的舊城裡,偶然想起,還有美好的回憶.

圖一：Wawel Castle內一景.

圖二：Wawel Castle旁的Wista河景.

圖三：Krakow火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