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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麗人》 【第四十六章】 金明上河圖
2020/10/01 04:31:44瀏覽616|回應1|推薦17

六盤山固原安西王府 (?)

【陰陽三煞半系列小說】《金瓶麗人》  

 《前文提要》 

東門士長因三鬚娘的召見,遂帶著安姬與小丁,到了梨韻仙音閣。三鬚娘要見他們,是因為想弄清楚安姬與幽花怯露之間的關係。

東門士長原本就想來見三鬚娘,因為他們自流浪漢的屍體上,收集到一些證據,希望三鬚娘能為他們研判一下。 

【第四十六章】   金明上河圖 

安姬到現在想起來心中仍然有些害怕。

東門士長說﹕「那屍體微微卷曲著

三鬚娘說﹕「是的,你們因此曾懷疑是老夫的蝦鬚針。」

東門士長﹕「但此時屍體是側臥著的,晚輩將他翻了過來才發現他壓在身子底下的右手手中似乎握著一樣東西。」

三鬚娘﹕「對,就是我剛才給你們解開的那張紙片。」

東門士長﹕「可是正當我扳開他手指還沒來得及取出紙片時,洞門口突然閃出一個人影,只見一縷真氣彈向我們在洞口生起的火堆,一粒火星應指飛向我手中紙片,其準確之程度令人實在吃驚──」

三鬚娘眼中精芒連閃聽得津津有味。

東門士長繼續說﹕「那火星被晚輩用九天玄元真氣彈開,我們立即躍向洞口,可是那人已經不見蹤影。」

三鬚娘﹕「你們到露澤園去驗屍可有其他任何人知道此事?」

東門士長﹕「晚輩亦曾仔細想過,只有一位以裝裱字畫出名的湯勤知道我們想去重新檢查一下那屍體。」

三鬚娘﹕「喔!湯勤。」

東門士長﹕「那時我們還不知道湯勤會武功,所以沒有懷疑是他,沒想到他的功力竟如此之高!那指力以真氣催發,役使自如,極具威力。」

三鬚娘﹕「嘿嘿!老夫知道西域有一種真氣,如果運用得法,也可以殺人於無形,一如老夫的蝦鬚針一樣!」

東門士長﹕「前輩可知這種真氣叫做什麼?」

三鬚娘﹕「紫金針!」

東門士長﹕「紫金針!?晚輩實不曾聽過。」

三鬚娘﹕「你在那屍體身上還發現什麼了嗎?」

東門士長﹕「晚輩第二件正想向三娘請教的便是這個。」他自懷裏摸出一個小紙包,小心地打開了遞給三鬚娘看。「晚輩注意到那人的面孔顏色呈現一片紫紅,從髮際、下頷、到耳根,形成了一大片,就好像──」

三鬚娘和安姬幾乎同時的說了出來﹕「好像帶了一個面具!」

「面具!?」金鳳也喊了出來。

東門士長﹕「不錯!而且晚輩在他臉側耳根附近刮下了這些,像纖維似的東西。」

三鬚娘審視著那些線絨狀的東西,之後用手指支著額頭,閉著眼,就像戲台上角色在想心事的姿態,微微搖晃著腦袋。突然她鳳眼陡睜不怒自威的說﹕「唔!嘿嘿!老夫知道此人是如何遭殺害的了!」

「請前輩明示──」

只見三鬚娘起身自書桌上取過兩張作畫的宣紙和兩張較為厚實精美的信箋,一面又差遣著金鳳說﹕「鳳兒,妳將筆洗也端過來,再帶一管筆來。」

三鬚娘將宣紙在她座位側手邊的小几上鋪開,取筆沾了筆洗裏的水濡染到宣紙上。

「你們看,這宣紙極薄,很容易鋪平了,但易碎。」

她又將信箋紙放在小几上,同樣用水濡濕了。

「你們看,這信箋紙較厚較硬,不容易弄碎,而且溽水後緊密的貼實在几面上。」她放下筆。「你們可知,若是用厚薄適中的桑皮紙沾了水貼上,可就真能做到『密不透風』了!」

東門士長﹕「三娘是說──那人竟是給人在臉上用濕的桑皮紙給悶死的?!」

「沒錯!先將人點了穴道,然後往口鼻處一層層貼紙,那湯勤是裱褙能手,對這桑皮紙的性能自是再清楚不過!」

東門士長﹕「可是那湯勤──」

三鬚娘﹕「如此死法,屍體自然絲毫不見傷痕──」

東門士長﹕「可是那湯勤──」

三鬚娘﹕「死後臉上卻有屍斑。」

東門士長﹕「可是那湯勤──」

三鬚娘﹕「賢姪可知,小兒金鳳受寵於小相爺,而湯勤原就是小相爺府裏護院的武師之一?」

這時金鳳突然插嘴﹕「娘,那湯師爺兩天前不辭而別,至今下落不明!」

東門士長﹕「啟秉前輩,那湯勤根本就是假扮的。」

「什麼!老夫居然不知那湯勤竟是假冒的!」三鬚娘眼露精芒地說。

東門士長遂將那日在杏花村酒店裏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賢姪可曾從兩人的武功路數上看出他們的來歷?」

「一開始兩人都使用平常的大小擒拿手法,所以看不出來,可是不久,那假扮小老頭的姑娘突然使出一種迅疾絕倫的手法,竟像是水中遊魚爭食那樣一波波攻向湯勤──」

安姬突然啊了一聲。三鬚娘也追問﹕「那湯勤呢?」

「只見那假湯勤也立時改變身手,施展一種特異的步法,半跳半踏並夾雜著突兀怪異的拳術,雙手握拳護緊頭面,然後左右反擊,上下勾打,那步法幾乎全擺脫了馬步的架勢,閃爍迷離,顯然絕非中原的武功路數──」

「那小老頭可有敗跡出現?」

「那扮小老頭的姑娘身法更是美妙非凡,竟像片樹葉那樣呈『之』字形的在無可捉摸的拳影之中飄忽閃避!」

此時安姬又啊了一聲。

「怎麼,安姑娘,妳竟識得這門武功麼?」三鬚娘問。

「難道東門大哥見到的竟是我的師姐?」

「事後我向她詢問名姓,安妹,妳的師姐芳名可是叫做『麻葉子』麼?」

「大哥真的見到我的師姐了!」安姬欣然拍手叫道。

「她那奇妙的身法和手法難道竟是八怪神尼新創的武功?」

「不,那擒拿手法叫做『小魚爭柳花』,那飄忽的身法叫做『迴葉舞風輕』,都是我師姐家傳的武功。」安姬解釋。

東門士長向三鬚娘請教﹕「中原武林中,前輩可知有無以此功夫見長的?」

安姬說﹕「不,不,我師姐和我一樣──有,有一半是外地人的血統,我是朝鮮,她是東瀛。」

「就是了!那湯勤一見此身法,立時喊停,並問麻姑娘『竹內疏花』是她的什麼人。」

安姬說﹕「是我師姐的親舅舅。」

「後來,麻姑娘又對湯勤說『竹內爭雄』便是她的母親。」

大家向安姬看去。

安姬抓抓頭﹕「這我就不知道了!」

「麻姑娘的親長可能與這假湯勤原是舊識,因為假湯勤一聽之下竟自走了,我向麻姑娘追問,她說她知道這假湯勤是那一個了!」

「是誰?」三鬚娘急急追問。

「宇文清!」

「宇文清!不錯!就是他了!此人亦正亦邪,武林中有個名號,可惜老夫一時想不起來,聽說他的武功源出西域的一位山中老人,他自己本人也很可能來自西域。賢姪可曾聽過『樓蘭四假』?」

「諸葛假面四兄妹!」

「正是!聽說那宇文清和諸葛假夢還生下過一個孩子,但不知他又因何向這流浪漢下毒手?」

「他是為了找一張圖,」金鳳說﹕「那張圖本來在我這兒,後來卻被──」

大家又向安姬看去。

「是我把圖給弄丟了!哇──」激動之下,安姬委屈地大哭起來。她唏哩呼魯的把如何因貪吃烤山芋而把圖給掉在街上的事說了一通。她至今還住在高麗莊的通鋪客棧裏,不敢回去見師父。她用袖口擦著眼淚說﹕「我相信那圖是給流浪漢撿去了!」

「那流浪漢將圖不是當給了西門,就是當給了東樓。」

「湯勤因此追問他圖的下落。」

一旁尚未吭過聲的小丁突然問﹕「什麼圖啊?」到目前為止,他為了這件案子差一點惹上官司,卻還沒有人向他提起過什麼圖,因此小丁真如丈二和尚,簡直摸不著頭腦。

大家向小丁看去,齊聲答道﹕「金明上河圖」,「精明上河圖」,「清明上河圖」。

四人同時說出,其中三鬚娘說的是『金明』,金鳳和安姬是『精明』,東門士長說的則是『清明』。

「什──什麼──圖來著?我怎麼一點兒都不知道!實在太不精明了!」小丁抓著腦袋。

「不對!不對!」三鬚娘這時卻有了疑問,「我說鳳兒,是『金』『明』,好像『親朋好友』的那個『親』字──」

到底薑是老的辣,三鬚娘大半生在戲台上討生活,不但對於咬字準確的要求極高,那耳朵的聽力也是訓練有素,細微字音上的差別都瞞不過她。

「不是『清明節』的『清』字!」三鬚娘繼續說﹕「娘說了妳好多次了,要妳仔細好好的研究的──」

「娘!您要我熟練那『精親從心斜』*的口訣,人家可不都搞清楚了嘛!」金鳳嘟著嘴說。

「那怎麼這兩個清清楚楚不同的收口音,妳怎的就老說不清楚呢?!唉呀!咬字不準就唱得不好,真叫為娘的拿妳這小子怎麼辦才好噢!」

聽到三鬚娘一會兒『老夫』,一會兒『為娘的』,安姬禁不住偷笑起來。

金鳳以為安姬因自己挨罵,反而特別高興,所以白了她一眼。小丁又要拍打安姬的頭,但想想還是放下了手。東門士長則向安姬縐了縐眉。

「現在唱得好還不成,得做得好才成,」金鳳申辯道。

事實上金鳳在嚴氏敗落之後,還在舞台上演出《鳴鳳記》*裏的嚴嵩,大大的哄動,當然,咬字仍然並不是很準。

「可是我在街頭丟掉的那張的確是『精明上河圖』,就是人很精明,像大哥,」安姬指指東門士長,「那樣,很精細明白的人。」

「但正確的應該是『金明』,金子的金,明白的明──」三鬚娘糾正道。

「娘,咱老以為您說的是『精明』,像他──」金鳳指指東門士長,「精明能幹的精明。」

東門士長本想說他以為是『清明』,『清楚明白』的『清明』,但再想想算了。

三鬚娘有點發火﹕「妳呀!還說呢!『恩』和『翁』兩個音老是分不清楚!我確信是『金明上河圖』才對!因為,『金明下河圖』便在我的手裏!」

安姬﹕「啊!什麼!還有精明──金明下河圖啊!」

三鬚娘從懷裏取出一串鑰匙說﹕「鳳兒,妳去我那房裏,將那個玉匣給拿出來。」

金鳳接過鑰匙說﹕「喲!娘今兒個可要大破慳囊,平時連我都不准看的,今日可要顯寶了!」

三鬚娘罵道﹕「妳這死小子!扯妳娘的懆!」

安姬又吱吱嗝嗝的笑成一團。小丁和東門士長看著她們也不禁笑了。

金鳳轉身入內。三鬚娘向東門士長說﹕「對了,賢姪,小女那日在相府後園的聽雨樓曾與那假湯勤照過面,小女施展『虛相逼真跳加官大法』想套出他武功與來歷,可惜小女生性疏懶,加上學藝不精,未能成功。不過,臨了末了,那湯勤曾遺下一個面具。」

小丁安姬聽到『虛相逼真跳加官大法』不禁覺得三鬚娘的武功名稱怎麼都如此地賦有戲劇性!

「一個面具?誰的?」

「據小女說,應該是湯勤的。」

「這個面具如今安在?」

「都怪小女不成材,竟然再記不起將面具放到那兒去了!」

「娘,您又在背後說人家壞話了!」

金鳳雙手捧著一個玉匣進來。眾人只一眼便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這藝術珍品給吸引去了。

不只是那比金鳳的手還要白上三分透明的玉色,還有那奇異的神鳥圖形委實令人琢磨不出深邃的天機奧秘!

三鬚娘鄭重開啟玉匣,取出一卷圖軸,軸外沒有任何注明,眾人眼睛盯著看,最前面寫的是《金明法師仿河圖下卷》,可是隨即展現的卻令眾人目瞪口呆!整幅圖沒有別的,都是分兩層一塊塊排列整齊的長方形圖樣,長方形當中則井字形隔了九塊方格,方格內散佈著像蝌蚪文般支離撲朔的記號*(見下圖)。這些記號又幾乎沒有一塊是相同的!

眾人如丈二和尚,完全猜不出這些記號、這些線條、這些方塊究竟是什麼作用?!什麼功能?!

小丁第一個開口﹕「這──」但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東門士長不自覺抓抓頭說﹕「既稱仿河圖,那麼這必然是一種,或某種九宮圖!」

三鬚娘說﹕「我也曾想過,可是九宮圖內,多數是將一至九的九個數字依特殊的方法排列,但,這裏,這些像蝌蚪文的,是某種記號並不是數字,而且又沒有每一格都排滿──」

東門士長﹕「而且,格子內圈的線條,粗細也不盡相同!」

安姬指著圖說﹕「這些方塊──九宮圖,會不會是一種固定的格子,可以,可以多次套用?因為,你們看,這兩個方形,內圈的線條,粗細排列,有幾個是重復的,也就是相同的,但其中的記號卻不同!」

小丁﹕「但──套用了拿來作什麼呢?什麼用途呢?」

安姬指著一旁的多寶格方櫃說﹕「好像多寶格,瞧,很多東西都可以放進去,像個,骨架那樣!」

三鬚娘驀地心中一動﹕「──難道──會是久已失傳了的《骷髏格》*?!」

《骷髏格》又是什麼?!大家誰都沒有聽過。是不是一種專門存放骷髏的多寶格?安姬想。

「《骷髏格》據說是唐朝時的曲譜,早已失傳,」三鬚娘解釋,但說完卻陷入沉思中,大家不敢打擾。

三鬚娘像戲台上唱戲那樣眼珠轉動撚鬚幌腦地思索,然後擊掌點頭說道﹕

「老夫就是這個主意了!」她轉向大家﹕「啊,賢姪,你等可知道京裏一個武林當鋪叫四五六的(小丁猛點頭想插嘴,但三鬚娘沒有停下),他們每年都要舉辦一次流當拍賣(小丁又猛點頭),拍賣結束前,他們特別安排一場別開生面的有獎徵答擂台(這個小丁就不知道了!)擂台目的不在比武,目的在徵答,要緊的是那獎品,一定是一件用途或奧妙鮮為人知的武林秘寶,你們可知道為什麼四五六要如此做嗎?」

東門士長﹕「大概當鋪會收到一些這一類的當品是嗎?」

「著啊!賢姪果然說得不錯!剛才你們看過這仿河圖下卷,安姑娘的反應令老夫想起那《骷髏格》來。四五六將秘寶公開,天下武林如此之大,希望有人會認出或知道秘寶的用途與來歷!所以老夫決定將此圖送往四五六,他們下一屆的拍賣大會再過幾天就要舉行,時間上恰好,只不過──」三鬚娘看看金鳳,又看看東門士長他們﹕「你們得在擂台上出點力,爭回此圖。」

「娘,這四五六恐怕早就安排好擂台的獎品了吧,您不是說拍賣大會馬上就要舉行了嗎!?」

「這不打緊,待為娘的修書一封,明兒個一早你們帶著一塊兒去見四五六朝奉──」

 

(下週續 ─ 【第四十七章】  四朝奉與五朝奉)       

 

*『精親從心斜』  是中國傳統代表中古漢語的聲類的字母系統──『三十六字母』內,指示有關『齒頭音』的字母。

 

*《鳴鳳記》  《鸣凤记》传为明代王世贞创作的戏剧,大约写于隆庆年间(1567~1572)。

劇情集中於夏言等反对严嵩的十位大臣,称为“双忠八義”,把他们前仆后继與嚴嵩的斗争精神喻为“朝阳丹凤一齐鸣”。本劇在严嵩之子严世藩伏诛後不久,这些震动朝野的政治事件便被

搬上舞台,反映了人民强烈的爱憎,具有深刻的现实意义。(參照百度百科)

 

*《骷髏格》  “汉唐古谱”《骷髅格》被誉为“曲谱之祖”,又经《南曲九宫正始》、《曲谱大成》、《新编南词定律》以及《磨塵鉴》等反复提及和征引,在曲学史上影响巨大。但其真伪问题至今尚未得到解决,( 国图藏《骷髅格》文本述考,魏洪洲,2015 )

* 東方阿拉伯數字   下圖的幻方,縱橫相加,和數均為 111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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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紀游陸游:漫長當下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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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0/01 22:11
真是博學!佩服!佩服!崇拜
高手過招 - 英語電影劇本大綱(StoryTellerPJ) 於 2020-10-02 03:13 回覆:

不好意思,讓馮兄見笑了! 博學實在不敢當,雜七雜八倒近乎實際情形。

當初我在收集寫作資料,找到這一則有關東方阿拉伯數字時,覺得用在此處豈不恰到好處! 所以才用了上來。

另外我甚為不解,為何以中國人的聰明智慧,卻未能發展出一套精確易懂的樂譜?! 目前中國傳統的樂譜工尺譜,對音樂至關重要的音調的高低,和音節的快慢,似乎完全沒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