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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0/11 17:58:55瀏覽682|回應0|推薦22 | |
楓樹園的楓糖漿滴取 Maple Syrup Farm 【陰陽三煞半系列小說】《金瓶麗人》 《前文提要》 麻葉子和權永愛受聘四五六當,於武林流當大拍賣當日,在東瀛小壺天主持茶道迎客的節目。 一大早便有不少武林名人蒞臨,包括女浪人秦天,春申公子南宮春申,更有孟嘗公子公孫不諱帶了他的狗盜。 她們將這些雅客,讓進『香和軒』── 【第四十九章】 綠玉鎮心匕 『香和軒』面積雖然不大,但因三面是窗,亮敞潔淨,端地令人精神為之一振! 眾人脫下雪屐,上到榻榻米地板盤膝坐下,感到一種從未有的特殊風味,似乎回到了中國盛唐的時代! 屋子中央是一張長形矮几,几上安著一具小風爐。主人坐在一邊,客人坐對面。那狗盜被安置在屋之一角。主人背後牆上掛著一幅文徵仲茶梅雙禽圖,圖上有題詩﹕ 「絕艷清芬名自奇,相看總是歲寒姿, 山禽應惜棲能穩,兩兩飛來借一枝。」 圖旁一個小龕內擱著一個成化窯的長筒形花瓶,裏面單插著一枝紅梅。這些裝置當然都是麻葉子和權永愛商議後決定的。 因客人到得較早,燉水泡茶的小風爐還沒生起,麻葉子趕緊端過一旁生起爐火。權永愛則端出了預先安排好的果盤讓眾人擇食。只見盤中八色鮮果蜜餞等,五顏六色好不誘人! 女浪人秦天看到盤中一樣褐色,拇指指甲大小,用米紙包裹的小方塊,她拈起一塊向權永愛問道﹕「這是什麼?」 權永愛說﹕「我也不知道叫什麼,但我試過,甜甜的,極可口!」 那米紙上隱約可見「金哥」兩個暗字水印。 「金哥?金哥是誰?」秦天問。 「我知道這是什麼!」公孫不諱抿嘴笑道﹕「是小宋金哥的楓漿牛皮糖!」 「什麼?蜂漿?是蜂王漿?」秦天問。 「牛皮?牛皮怎能做糖呢?」如果真是牛皮製的,那麼權永愛想把先前吃下去的吐出來都不可能了! 「不瞞各位說,宋金哥還是先祖的一位園丁,負責總管楓谷園和其中一切花草果樹」 「楓谷園!」秦天驚道﹕「楓谷園滴翠山莊!那公孫紅是你什麼人?」 「正是先祖名諱。」 「呀!冒犯,冒犯,請原諒!」 「秦女俠不必多禮,在下取名不諱正是為此。」 「這糖真是牛皮做的呀?」權永愛花容失色。 「當然不是!也不是蜂王漿,是楓樹的糖漿煉製的。」公孫不諱解釋﹕「各位可知那楓谷園裏長滿楓樹,而宋金哥的先人來自安南,曉得如何在楓樹上割皮取汁,收集糖漿。」 「什麼!楓樹還有汁的呀!」權永愛好奇心又在作祟。 「不錯,若在楓樹的樹皮上斜斜劃一道口子,承以容器,樹內汁液便會流入容器,沒有顏色就像清水一樣清香已極!」 聽是楓樹糖漿製的,權永愛放心了,並且又取了一顆放入嘴內。一旁取出茶罐和其他茶道用具的麻葉子則饒有興味地聽著。 此時乖巧地躺伏一旁的狗盜突然警覺地抬起頭看著門外。但隨即又扒伏下去。公孫不諱看了狗盜一眼繼續說﹕「就在先祖晚年,一次偶然情況下,宋金哥發現將楓糖漿加熱到一定程度,會變成半凝固像牛皮一樣的韌滑鞣擰,吃起來則清甜爽,而且帶一絲焦香!」 聽他說得如此可口,秦天終於把手中的糖送入口裏。南宮春申也小心翼翼地拈起一塊試試。 爐火已經十分熾旺,麻葉子將風爐放回矮几,燉上水壺。她總覺得著春申公子有些不對勁!雖然說話不多,但做任何動作都似乎有裝模作樣的感覺!會不會是假冒的?麻葉子不禁起疑,但聽公孫不諱方才所說,又似乎不假!小須彌掌她也聽過,是威力極大的一種掌法,適當時候,倒真要測一測這春申公子的功力! 公孫不諱繼續說﹕「先父在世時,便曾建議那宋金哥研究研究如何將糖漿製成軟糖出售,比及先父下世,那宋金哥也走了,到小宋金哥手裏才著實地研製出了這楓漿牛皮糖。」 「你說『先父』,可是人稱『逍遙公子賽孟嘗』的那個人?」權永愛最愛發問。 「不錯,想不到姑娘小小年紀,對江湖人物知道的倒不少!都是妳──」 「都是我姊姊告訴我的!」 「啊!公孫兄,」女浪人秦天與人稱兄道弟毫不羞澀扭捏!「您祖傳的『逍遙十三式』才真正是震鑠武林的絕學!今晚的拍賣大會上可一定要讓大家開開眼界呀!」 「哈!哈!」公孫不諱心裏一樂,抿嘴都忘了,「秦女俠對在下底細已然瞭若指掌,但不知秦女俠本人師承何門何派?」 「我啊!哈!哈!」秦天自袖內取出一柄湘竹折扇,唰一聲打開,輕輕搖了搖,又唰一聲收攏。 「我的師父就是武當的無師大師和少林的自通和尚!」 「武當的無師大師和少林的智通和尚?我怎麼從來沒聽過?」權永愛認真地自言自語。因她是朝鮮人,對北京的卷舌音分不太清楚,將『自』聽成『智』。 「妳姊姊沒告訴妳嘛?」秦天開闔著扇子取笑權永愛。 南宮春申噗哧笑出了聲。 查看著水是否開了的麻葉子也不禁抿嘴笑著,只有權永愛自己卻渾然不覺。 公孫不諱突然記起什麼來似的說﹕「冬日帶扇,莫非妳就是近日名滿京華,自關外來的那位『鐵扇公主』!」 原來這『鐵扇公主』聽說不久前從關外托京裏鳴遠鏢局運一批紅貨進京,準備從古北口入關,不料就在關外遭五指山匪徒劫貨,鐵扇公主單槍匹馬追上五指山,以一柄鐵扇技伏群雄,奪回紅貨,因此一時名滿京華! 「嘻!嘻!嗝!嗝!她怎麼會是鐵扇公主呢!」權永愛精靈古怪的笑著。 「為什麼她不會是?」公孫不諱問。 「她那把是竹扇,不是鐵扇,應該叫『竹扇公主』。」 「哈!哈!姑娘小小年紀,觀察力倒十分入微。」秦天轉向公孫不諱說﹕「公孫兄又是如何得知這個武林拍賣大會的?」 「我去年就接到請柬,卻適逢先父下世,未能成行,今年我來此是為了追尋一柄匕首的下落正如各位所知,這四五六當鋪乃武林當鋪,時常會有一些料想不到的奇珍異物出現,因此想來看看是否會有什麼蛛絲馬跡,或找到某人知道那匕首的下落。」 「匕首──匕首──」秦天思考著﹕「公孫兄不會指的是『徐夫人』匕吧!」 「徐夫人?我怎麼不知道徐夫人還會製匕首?!」權永愛自言自語,她對中國古代歷史自然十分生疏,因此以為『徐夫人』便是徐階的夫人。這時她正幫著麻葉子安排著小茶碗。 「不是!當然不是!」 南宮春申這時突然插嘴﹕「公孫兄,可是一把綠玉匕首?」 「正是一柄綠玉匕首!南宮兄居然知道!看來在下不虛此行。」 話未說了,不想春申公子更厲害的一招還在後頭。只見他自袖中緩緩取出一柄綠色的匕首放在小桌上。 「怎麼!這!這!」公孫不諱大驚失色!像見到蛇蠍般往後跌坐,膝蓋因此撞上小几,小几被蹦起,不巧麻葉子這時正提著水壺往一具紫沙茶壺裏倒水,被小几碰撞,一股水箭便往南宮春申身上濺去──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唰一聲,女浪人秦天折扇開處往滾水一承一撥,滾燙的水箭注入了一旁的廢水缽內!扇面一點水跡不沾。 而同時,所有的茶盤茶杯也受震歪倒,而小几上的風爐,稍稍彈起後跌落,卻傾側歪倒──眼見一爐炭火就要全倒在權永愛身上,幸被麻葉子立即探掌一把抓住火爐邊緣將爐穩住,才使權永娥免於一難!而麻葉子探爐的手竟若無其事! 「好一招『火中取栗』!」 麻葉子和秦天幾乎同時為對方迅速應變的招式叫好! 「失態!失態!」公孫不諱道著歉。 「公孫兄不必驚慌,這柄匕首並非真品,」南宮春申將掉落榻榻米上的綠玉匕首緩緩放回几上。他的手細緻潔白,要知那小須彌掌全名是﹕小須彌離火荼雷神掌,發掌時不但雷聲隱隱,雙掌更是通紅,而這春申公子的手白得出奇。 「敢問公孫兄對這匕首的來歷知道多少?」他問。 「在下只知這柄綠匕與先祖一名突然神秘失蹤的侍妾有極密切的關係,那已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其餘便一無所知了。」 「公孫兄可知這匕首的全名?」 「是『綠玉』匕首?」 「這匕首正式的名稱叫『綠玉鎮心匕』。」 「『綠玉鎮心匕』──」秦天思索著,似乎對這名稱十分耳熟。 而那好奇又多嘴的權永愛此時已無插嘴的餘地。 「這一柄是彷製的,真的匕首,把手之中藏有一套絕世神功──是一種威力震世的心法。」南宮春申神秘地說。 「啊!難道是──?」秦天叫道﹕「『小西天大藏攝魂心法』!如此說來,與我的師門亦有些連帶關係!」 「這綠玉鎮心匕二十年前曾轟動京城的武林!」南宮春申說。 公孫不諱眼中精芒連閃﹕「如何的轟動法?」 「聽說當時京城一名色目人曾懸賞一百萬兩銀子尋找這柄綠玉鎮心匕!」 「一百萬兩銀子!」眾人幾乎齊聲驚呼。只有麻葉子在調茶,專心一致不為所動。 「這色目人可有名姓?」 「色目人的名姓我說不大上來,好像叫,什麼,啊──哈──不撒蛋。」 一聽這名字,權永愛首先發笑﹕「咿──嘻!嘻!」 「哈!哈!」公孫不諱暴笑﹕「南宮兄,你可不是隨口扯淡吧!」 「耶嚛!我好心把你想知道的告訴你,你,倒竟懷疑我,我,我,就拉倒!」 「哎,抱歉之至!」公孫不諱見南宮春申氣得話都說不清,連忙賠罪﹕「是在下不對,南宮兄萬勿介意!」 「南宮公子,請先用茶潤潤喉,一會再繼續說罷──」 原來麻葉子茶已泡好,分別端給眾人。 「嗯!好茶!怎麼還有桃子的香味──」女浪人秦天連聲讚道。 這時那狗盜突然坐起身子,喉嚨裏低聲向一旁窗外咆哮。 由於狗盜一再示警,屋內眾人都不禁提高警覺,只有權永愛一心品茶。 她說﹕「葉子姊姊,妳果然說對了,這茶真香。」 屋裏瀰漫著一股淡淡香味,卻不是茶香!公孫不諱和秦天也注意到了,他們停止喝茶,四周嗅著。狗盜這時早已站起,低低咆哮兩下,突然打了一個噴嚏,然後不安地原地打轉。 「狗盜!坐下!」公孫不諱轉向麻葉子問﹕「麻姑娘,妳可有一位貴賓沒有現身嗎?」 麻葉子決定將早先見到雪上腳印自動消失的事說給大家聽。 「沒有,但,不瞞公子說,今晨諸位還沒到的時候,可能已經有一位武林高手在這附近出現,因為,我發現一個腳印──」 這時一直坐立不安的狗盜,咆哮著,也不等命令就咻一下躍過眾人竄向門外!套在牠脖子上的牽索拖在身後── 「狗盜不可造次!」公孫不諱喝止不及,立刻一個「鷂子翻身」追了出去── 但那女浪人秦天比他更快,坐位又近門口,身子斜竄,並順手勾住了牽狗的長索,跟出門外── 緊接著是麻葉子。那南宮春申慢了兩步,而權永愛則急忙起身,喊著要大家等她。 但聽得門外公孫不諱喝道﹕「大膽!不可傷我狗盜!」 「照打!」秦天也喝聲中一線紅光一閃而逝,沒入林中── 麻葉子是不用暗器的,至於八怪的暗器,叫「爆栗子」,其實就是念珠,但八怪專取額頭,因此被打中者,輒額頭上腫起一個大包! 眾人站在林邊張望,時序冬日,林子並無密葉遮蔽,一覽無遺,但林中寂然毫無人影── 「公孫兄看清了是誰嗎?」秦天問。 「沒有,但我知道是誰!」 「是誰?」 「你們看!」公孫不諱將兩邊寬大的袖子展開,紅色的袖子上各沾了幾撮黃色的粉跡。 「這是什麼?好像花粉一樣!」權永愛說。 「啊!天女散!」秦天驚叫。 「正是!當今武林還有那一個是用花粉當暗器的!?」 「當真是她?」 「不錯!一定是她!」 「到底是誰啊?」權永愛追問。 「花神!」秦天答。 「麻姑娘,妳剛才說在我們來到之前──」公孫不諱問。 「是的,今兒個一早,我和權姑娘往院子裏石槽取水,回來時我突然瞧見林邊──」她伸手指向一棵樹下,「一個極淺的腳印,但我轉頭和權姑娘才說了兩三句話,再回頭,那腳印竟不見了!消失得無影無蹤!」 「會不會被風吹散了?」公孫不諱問。 「唔──」麻葉子思量著,然後搖搖頭﹕「據當時情況──不可能!」 「我知道武林中確實有這麼一種身法!」秦天插口。 「什麼身法?」 「『冷蘭香去未移時』。」秦天輕吟著。 「錯了,錯了,應該是『杜蘭香去未移時』,」權永愛指正著,「李義山的詞,上句是『萼綠華來無定所』,妳說錯了。」 李義山的詞在朝鮮京城極受高級知識份子的喜愛。 「不!我沒說錯,在我們南邊,雲夢附近,確實有位武林高手,長得絕色動人,人們叫她『畫中仙』那踏雪消痕便是她獨門輕功,叫『冷蘭香去未移時』身法,她的名字就叫冷蘭香──」 公孫不諱突然一把抓住秦天的手臂喝問﹕「妳說她叫什麼?!」 「冷蘭香!」 「妳可知我先祖時神秘失蹤的侍妾叫什麼?」 秦天掙脫手臂搖搖頭。 「冷雨翠!」 公孫不諱解開狗盜的索鍊,喝道﹕「追!」立時施展輕功一人一狗追去。 秦天一拉南宮春申的手說﹕「咱們也追去!」聯手逝入林中。 麻葉子也想追去一探究竟,但茶道便無人照應了,正恍忽間,小徑那兒一陣吵雜的人聲傳來──
(下週續 ─ 【第五十章】 千利休茶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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