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功能不同的人蔘

【陰陽三煞半系列小說】《金瓶麗人》 

《前文提要》   

武林流當大拍賣在『身毒小梵天』內的『毘耶精舍』舉行，場面熱鬧非凡，拍賣完了一般的當品，接著拍賣與武林有關的物件，第一項捧出競拍的，是兩束蔡菜菜圃的菜乾。 

【第五十二章】  蔡菜菜鋪的菜乾也是武林之一寶  [ 二 ] 

「不是一般人的糞便？難道是鳥獸的糞便？」白耀富又自言自語。

「那還非得是鳳凰的仙糞仙便才成呢！」喬皇親加了一句。

應伯爵又繼續說﹕「為了尋找適當的施肥來源，那三人小組可謂費盡心血！依著他們精心地策劃，那九宮圃中所施之肥，乃專門從京裏最有名望的幾戶大戶人家的水肥池裏收來澆灌，」他稍稍停頓了一下，「敢問諸位，如此之做法其奧妙又在何處？！」他又停下，眼光溜過全場，「好！咱們就用西門府來舉例說明。如各位所知，那西門府裏妻妾成群，要想擺平──」他使了個眼色，「這許多妻妾，可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了那西門大人身具異秉，他府裏每個月都要消耗成斤的老山人參！其他補藥如靈芝、當歸、補骨脂、淫羊霍、芙苓、桂心等高貴藥材，更是不知幾許！這些補藥的供應量遠遠超出了人體所能吸收的限量！因此那些水肥便是全北京城裏最具營養價值的水肥了！不是咱危言聳聽，西門大人府中的水肥，仔細聞去，還帶著藥香呢！」

台下觀眾聽到此言，有不少對那應伯爵開始產生了鄙夷之心！身為西門府清客，馬屁拍之不足，竟於大庭廣眾之前公然捧起馬糞來了！

「諸位如果認為在下信口胡言，不打緊，諸位可知，組成這智囊團的是那三位傑出人士呢？第一位剛剛已經說過，就是回春妙手周興子周太醫。第二位是以裱褙手藝名滿京華的湯勤湯爺。這第三位更是名高望重，乃當朝國師神霄保國弘烈宣教振法通真忠孝秉一真人陶仲文──」

台下譁然騷動，因為國師深受當今皇上的敬重，如果這兩紮菜乾是經過他的認可，那麼任何其他的菜乾都不可能再比這兩紮菜乾更高貴一點了！

但應伯爵繼續說下去﹕「──陶真人的師叔，現年九五高齡的歸源道長。」眾人又不免有受騙了的感覺。「現在就請他們三位出場。」應伯爵鼓掌相迎，台下觀眾也疏疏落落鼓著掌。

麻葉子心中不免狐疑，那湯勤已失蹤，並證實乃宇文清假冒，如何可能又出現一個湯勤？

台上樂師們此時吹起了迎仙的曲牌，於是兩名精赤上身的力士當先開路，後邊另四名力士抬著一張木椅，椅上坐著個垂肩低頭佝僂的老人，也不知是打瞌睡還是根本已直不起身子了。椅後又跟了四名眉清目秀，揮動著麈尾的乩童。這歸源道長出場的聲勢可真浩大，只不過他本人卻一直垂著頭，停留在那半昏迷的狀態下，任人擺佈。

道長座椅被抬到台中央，那迎仙曲牌也適時停止。應伯爵立即又揚聲鼓掌道﹕「歡迎周太醫。」

周興子是個蓄山羊鬍的中年文士，相貌雖然不錯，但眼神行為似乎都透露出作賊心虛的畏縮。他靦腆地向台下躬身作揖笑笑便站在道長座椅的左側。

「現在歡迎湯師爺。」

麻葉子凝目望去。出來的是個長相威武，打手模樣的大個子，走到應伯爵身旁咬耳朵。應伯爵聽後宣佈道﹕「湯師爺有事外出未歸，情商相府總管嚴冬嚴大爺相代。」

嚴冬一向在南京、揚州等地總管相府的產業，所以京裏識得他的人並不多，就連金鳳也不是經常見到他。台下大夥伸長了脖子看去。只見一位獐頭鼠目的瘦小漢子拖泥帶水地走到台中央，這時那大個子手臂胸前交叉，肩膀往右一撞便將應伯爵撞向一旁，所以嚴冬正好站到台中央桌後，於是順理成章地接手主持拍賣。只見他向大個子問道﹕「現在進行到那裏了？」

大個子瞪大了眼不知所措，向台下東看西看，嘴裏又不知喃喃唸些什麼。台下金鳳見狀不禁噗哧笑出聲來，她朝大個子揚聲說﹕「我說大螞蚱你問應伯爵不就結了？！」

嚴冬這才瞧見金鳳坐在第一排，連忙笑著招呼。可是那大個子（原來他的綽號叫『大螞蚱』）一時轉不過來誰是應伯爵，一個勁兒地低聲問金鳳「哪個？哪個？」

金鳳伸手指指他右側，他轉頭才弄清是誰，台下觀眾見狀哄然而笑。他低聲問應伯爵，應伯爵指手畫腳地回答，然後他將話傳給嚴冬。

嚴冬聽後說﹕「嗯，好！現在請韓道國韓爺出場！」

韓道國神氣活現地走上前來站到嚴冬左側。

嚴冬問大個子：「他是誰？」大個子搖搖頭。嚴冬狠狠瞪了他一眼。大個子連忙又去跟應伯爵咬耳朵，再把話傳給嚴冬。

「哎，咳，這位韓爺乃西門生藥鋪的掌櫃，咦？哎，他出場是幹啥來著？！」嚴冬這句問話並未轉頭問大個子，倒像在向觀眾發問。觀眾齊齊轉頭向大個子看去。大個子起先根本沒在意，不料被嚴冬踩了他一腳。這才一面呼痛一面向應伯爵咬耳朵，然後傳話給嚴冬。

「喔！這位韓爺是來現身說法，證明西門府裏每月要從藥鋪買去成斤的高麗紅參，哎，我說韓爺，是不是這樣的？」

韓道國想到藥鋪裏的人參，高麗紅參只佔了少數，多數是由建州衛那兒收購來的長白參和吉林參，因此不自覺地搖了搖頭，但被嚴冬瞪了一眼，立即拼命點頭，「是的，是的！嚴，嚴大人，絕，絕對保！保證！」

嚴冬突然問道﹕「那麼功效如何呢？功效是不是你也絕對保證？！」

「是，是，」韓道國八成是被嚇傻了，一個勁兒的點頭﹕「保證，也，保證，也絕，絕對，保證！」

台下觀眾見他一付打躬作揖的樣子，又一次的哄然而笑，笑聲中不知是那一個突然大聲說﹕「功效如何但問王六兒便知！」又有人加了一句﹕「是啊！夜裏叫得可好聽呢！」

韓道國一聽臉色立刻漲成豬肝色。

「王六兒是哪個？」嚴冬好奇地問。

「韓道國老婆！」台下不少人大聲說。

韓道國憤憤地往台下搜索，看是哪個舊好相知，存心跟他過不去！

嚴冬想了一下問大螞蚱﹕「這補藥是西門慶買去壯陽用的，跟韓道國老婆有啥關係啊？」

韓道國哭笑不得，立即向嚴冬拱拱手說﹕「嚴大爺，告罪，告罪。」憤然摔袖下台。

大螞蚱還是搞不清楚，但在嚴冬來不及再給他一腳之前，立即轉向應伯爵請教，不想應伯爵早已繞過他，來到嚴冬另一側，向嚴冬咬著耳朵。

「喔！嘿！嘿！」嚴冬淫邪地笑著﹕「原來這麼回事！可見功效不錯呀！那麼咱們現在就開始拍賣吧，底價多少？」

「五十兩。」

「來！有人喊價沒有？快！快！」

觀眾由於被台上發生的事情分了神，有的偷笑，有的悄悄私下交換西門府奇聞，有的罵韓道國喜歡當王八，更有不少吞著口水細數王六兒身段和其他妙處的，所以一時間，這四五六當鋪花下大量人力心血，集合了天地人三才精華而培養成功的菜乾，竟無人問津！

「相府你們也是去收水肥的吧？」台上嚴冬突然問。

應伯爵腦筋轉得快，立即知道他的意思，趕緊說﹕「回嚴大爺的話，那正是第一家去收取的地方！」

「這可不就是了！你可知道，相府的水肥池時常還有仙霧籠罩！」

「喲！怎麼？！還有仙霧籠罩的？」這比應伯爵自己的捧馬糞可不又更高明了！

「可不是！咱們家老爺，時常服用當今皇上賜下的仙丹。」

「喲！難怪老相爺戴起香葉冠來，看著就真似仙人一樣！」

台上兩人的一唱一答，使麻葉子感到肉麻。她聽見前排不遠，郭公公輕聲向喬皇親說﹕「聽說那仙藥試用後，情況不妙！可不是！大病一場──」

皇上賜仙藥，其實是想找人試藥，持這種看法的人相信不只郭公公一個！因為台下交頭接耳，任憑台上嚴冬說得如何天花亂墜，竟是無人喊價！

嚴冬開始惱火。一旁的應伯爵仍一味拍馬道﹕「皇上的天恩雨露，可不由此分沾到萬民百姓的身上了嘛！」

嚴冬寒著臉向台下說﹕「哎？怎麼還沒人出價！再不出──咱就──」

看趨勢，嚴冬恐怕要施展霸王硬上弓了！

應伯爵小聲說﹕「嚴爺，還是讓小的來試試吧！」

嚴冬首肯，應伯爵再度接下拍賣主持，他清清喉嚨說﹕

「諸位來賓、各位大爺、夫人、姑娘、公子，方才韓爺有事走得匆忙（台下有人笑），咱們來不及問他，這藥鋪成斤的高麗紅參，折算銀兩是有多少！而這六種上品蔬菜本身的成長恐怕起碼也得一兩個月的時間，也就是說，實際這兩束菜乾的成本就得加一到兩倍！敢問諸位！請問諸位！如果各位大爺、各位夫人、姑娘、公子！您自個兒掏腰包的話，請想想得花多少銀子！像這樣一個長期的計劃來說，恐怕只有當今皇上才有這份能力！可是今日，各位只花區區幾十兩銀子，便能收到相同的功效！敢問諸位！請問諸位，您省下的銀兩可又是多少！」

台下白耀富突然喊﹕「我出！我出──」

「您出價多少？」應伯爵問。

「我──出價，五十兩半。」

眾人哄堂大笑。

「沒這規矩！那有只加半兩的？！」嚴冬吪責著。

「慢，」應伯爵繼續說﹕「咱還沒講完呢！四五六當鋪這個計劃全名是『加味十全大補湯料』，所以除了菜乾外，標得者還能得到一張十全大補湯的配方！其中藥材包括了淫羊霍、補骨脂等（感情他已將配方背熟了！），外加十包現成的配藥，足夠一個月的用量！」

台下佟士杰開始加入競標﹕「五十五兩！」

應伯爵向白耀富看著﹕「宣武門精武館的佟爺出五十五兩！」

「我，我出──出五十六兩！」白耀富忍痛地說。

觀眾席有人發話﹕「是什麼人這等孤寒！」

坐白耀富一旁的涂公公突然競標﹕「六十兩。」

喬皇親詫異地問﹕「您老要這菜乾做啥用啊？」

「我是買來送人的！」

「六十五兩！」佟士杰喊。

「七十兩。」涂公公又加五兩。

「七十五。」佟士杰跟進。

白耀富急了，如此喊價，速度太快另他緊張不已！

「哎──我，我出七十六兩！」

佟士杰轉頭看了他一眼，然後不懷好意的笑著，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我出七十九兩。」

白耀富高興得不自覺喊出﹕「我出八十兩！」

佟士杰轉頭暗示涂公公不要再加，其實涂公公本身也認為八十兩就高了一點。台上應伯爵看情況覺得也可以收了，便向嚴冬咬耳朵。

嚴冬說﹕「八十兩，有沒有人再加？八十兩！八十兩！好！就賣給前排這位──」

「四川來的白爺。」應伯爵補充一句。

白耀富真高興他又撿了便宜貨！

去年兩束菜乾，以二十兩底價叫到四十兩。今年五十兩底價叫到八十兩，整整漲了一倍，而這蔡菜菜圃的菜乾不想今後也竟成了武林之一寶！ 

  （下週續  ─  【第五十三章】    拍賣陶朱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