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12 November 2010

講到遊山玩水，小乙的手腳比誰都快。我才喊話，要他陪曬太陽，這小子立馬約妥山友星期五登高晾一晾發霉的骨頭。幹嘛這麼急？原來他查了氣象預報，好日子只到星期五，沒準週五下午就要變天了。可上哪兒登高？

『五寮尖。』小乙答得斬釘截鐵。

五寮尖？聽過，但沒去過。

『沒事兒，才六百多公尺。』

六百多公尺？台北市第一高峰七星山的一半而已。我放心了，雖然大半年沒認真練腿，我頗自信，再不濟，不過六百多公尺嘛，撐一撐應該沒問題。

中午先和山友蕭丰碰頭，由他領隊。蕭丰是小乙的快友，兩人在山裡較過勁，正應著『不走不相識』。他的身材精瘦，雙目炯炯有神，透著一股剽悍的草莽氣味；可笑起來眼角緊瞇，挺天真的模樣。小乙事先告訴我，蕭丰已逾耳順之年。我不住打量，赫！真真看不出來。

下午一點半，抵達三峽玉里商店旁的登山口。我瞄一眼天色，雲層灰撲撲地蓋下，看來沒法學郝隆曬肚皮了，卻是溜腿的好天氣。從商店左邊小路入山，東一片西一塊突起的岩石，有些綴滿青苔，碰到陡峭的坡地，不時得拉繩索攀升。我心裡暗暗打鼓，替自己吶喊助威，希望別太丟臉。可走不到半個鐘頭，心口怦怦亂撞隱隱作疼，險些喘不過氣來。慘哉！俺不行也！不由得想起報導常提到登山心臟病發等等……呸呸！俺才不要落得如此悲涼的下場！小乙和蕭丰相顧一笑，『鍛鍊模式』馬上轉為『遊山模式』，速度放緩下來。

我得到喘息的機會，步履漸漸恢復輕快的水平。經過一片竹林時，蕭丰指著纖纖竹子介紹：『那是桂竹，八月時有人來挖竹筍。』竹筍味道鮮美，一想起食物，我的精神立馬來了。此時陽光畫破雲層，穿過樹葉，光與影在地下盡情地跳起探戈。我們踏著斑駁的小徑，一路談笑穿林而過。

『看！那是什麼？』

小乙大近視，蕭丰老花眼，俺可以揚『眼』吐氣一番了。石頭上雄踞著一隻漂亮的昆蟲，背上美麗的斑點搭配石紋的色彩，十分和諧。可牠的芳名？

『是斑點蟋蟀。』蕭丰脫口說道。

『是麼？』小乙的懷疑精神無處不在。

『哈，我隨便說說的啦。』

管牠姓啥名誰，先把倩影入鏡再說。

沿途上，每隔一段距離便會出現一面『五寮尖．龍鳳山』的登山圖，上面標了十一個數字，指引遊客按圖索景。五寮尖的山頂位於編號８，標高６４５公尺。到底還有多遠？蕭丰也搞不清楚，因為他很久沒來這兒溜達，記不清了。

『哇！好大的岩石！』

眼前赫然冒出大片巨岩，岩壁上坑坑洞洞，頗似東北角海岸的岩石。莫非此地曾為滄海？

『哎唷！』一個不留神，我撞上橫突的石頭，思古幽情立刻化為烏有。

地勢越高，景色越發清幽。不多時，來到一座天然石穴，穴前經過整修，鋪著平整的水泥。石穴腹地不深，約一人高，壁上有一塊突出的石頭，地下則是一塊可當作蒲團的石頭。小乙站在穴裡，頭頂著岩壁，邊比畫、邊呵呵笑說，尼泊爾山區常見這類洞穴，人們穿鑿附會，傳說洞穴是密勒日巴或蓮花生大士的修行地，彷彿他們跟呂洞賓一樣，沒事兒淨愛到處留個腳印似的。好在這兒路遠難行，尚未有人插碑立字宣稱某某到此一遊。

接下來的路程一段比一段驚險。陡峻的山脊上插著鐵桿，連以繩索，宛如劍龍的脊背，一路迤邐而升。兩旁盡是深谷，萬一失足，豈是一個『千古恨』了得！蕭丰和小乙如履平地走得輕鬆自在，我的心裡直叫苦，俺懼高呀！不行！輸人不輸陣，拚了！

（結果如何？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