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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1/08 18:00:00瀏覽120|回應0|推薦2 | |
「師尊看得見這些……這幾年來,為何一直都不說?獨自一人忍著,不辛苦麼?」黎久歌突然想起了黎仲容,那個也曾默默將自己身世的秘密埋藏了二十年、並在這二十年間忍受著自己各種冷漠、尖銳的父親。 或許除了向雲煙的調解外,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能讓他對岳清硯所做之事釋懷的原因,也是因為想起了黎仲容吧。 「說出口,也只是平添你們的煩惱罷了。你和靜妍這一兩年難得稍稍過了點平靜的日子,為師又怎能打亂這得來不易的寧靜?」 「至少……我們可以一起想方法解決,師尊毋須總一個人操心……」 「只要在世上還有牽掛,就沒人能真正將自己的、或者身邊人的生死置之度外,更遑論是平靜地思慮應對了。」岳清硯突然將目光放得迢遙,宛若什麼突然湧上心頭,「為師一直記得一件事,大抵是五六年前了吧,當時我正巧遊歷至曲陽郊外一座山林,覺得那兒山明水秀,想留滯一陣,便決定自己撿拾些木材、茅草,在林中搭間簡單的小屋……」 搭間遮風避雨的小屋雖難不倒遊歷慣了的岳清硯,忙活一日下來卻也足夠累人,岳清硯忙了好一陣後,沿著林中溪河想覓些食物,走著走著卻來到一座相當遼闊的宅邸,宅中更不知為了什麼名目,正舉辦著一場盛大的筵席。 那家主人在門外迎客時,見岳清硯一身簡樸中又有點狼狽,手上還攢著一些拾來的野果野菜,誤以為他是流落山林的遊民,相當友善地將岳清硯延入宴會,要他盡情取用筵上食物。 岳清硯這才知道,原來這戶人家正舉行新生嬰孩的滿月宴。他從善如流地吃著膳點、安靜地待在人群一角看著這戶人家的親朋好友們,一一為初生的小公子獻上祝賀。 這時,不知道是哪位自以為是的親戚,帶來了個傳聞是鐵口直斷的道士赴宴,說給小公子測測命,殊料這一測,竟測出了這才足月的嬰孩、二十年後竟有生死大劫── 「當時,那宴會怏怏地漸漸散了,為師也識相地趕緊離去。但兩三年後,我碰巧再度路經曲陽,聽得了那戶人家的消息,原來從那之後,那家夫人天天活得戰戰兢兢、心驚膽跳,把那孩子顧得是滴水不漏,深怕出了一點兒紕漏……」 岳清硯輕嘆了口氣,天天過著這麼煎熬的日子,知道命數又能如何? 他少年時的青梅竹馬,在知道命數後,不也是受盡煎熬、最後反而亡於這份恐懼之中嗎? 「我明白師尊的顧慮,但……」黎久歌想再說些什麼,卻讓岳清硯按住了腕。 「既然事已至此,咱們就努力度過這劫吧。」岳清硯眉眼溫潤,黎久歌聽了,沉沉一洩鼻息,點了點頭。他目光流轉,漫然望著銀色月光輕灑在窗紙之上,將之染得一片蒼白。 驀然間,竟有一道詭異黑影飛快穿過月光,在窗紙上劃過一道無痕的影跡。 「外頭有人?!」他驚然站起,岳清硯亦瞬間警戒起來、一步跨至窗邊,悄悄將窗壓開一個隙縫窺視。 「身形相當陌生……在前院裡。」岳清硯壓低了聲嗓,朝身後黎久歌傳聲。 「該不會是侍衛司發現了此地?!」黎久歌悄悄挪步到房門邊,一面閃身匿著影子,不讓自己移動的身影被映在門紙上,驚動了外頭之人。 「他似乎要往外走了,君胤,你決定如何?」岳清硯見那人影躡著腳步朝著大門方向移動,望向黎久歌。 「要是他離開後洩漏了我們隱藏之地,那就不妙了!」黎久歌當機立斷,推開門縱身躍出,身子一翻以輕功飛過迴廊,落在那人正欲離去的腳步之前。 「唔!」未料讓人發現蹤跡,對方一愣。 就著淺淺月光,黎久歌一眼望出來人身上所著灰色衣袍──竟是雷風幫之人!他眸中怒意一騰, 出手便直取來者,對方踉蹌退了幾步避過攻勢,亦拔出腰間長劍,應戰黎久歌。 黎久歌赤手空拳、毫無兵器隨身,一面閃著劍鋒、腳步尋隙踩進,意在近身搏鬥,對方似看穿黎久歌意圖,握劍的手腕一轉,劍尖眼見就要往黎久歌脖頸刺去── 另一道人影及時飛逼而來,一掌劈向對方握劍手腕,其掌勁之大,讓對方吃痛一鬆手,長劍墜地、在夜中敲出鏗鏘清脆一響,黎久歌趁隙一步近身,一手扭住他手臂、一手扼住他咽喉,將他扭倒後,壓制在地。 「此人所著衣裝,這看起來不似侍衛司之人,莫非是──」原來及時出掌者乃殷神風,他亦是從房中察覺了有怪異動靜,趕緊出來相助,未曾與雷風幫正面交過手的他,一度還以為這是皇城侍衛司的人馬。 岳清硯從房門口走來,向雲煙與挽紅也被這打鬥聲響從睡夢中驚醒,紛紛從房中出來、湊到院子裡探看狀況。 「這是──」向雲煙一見被黎久歌制服於地上的男子,彷彿為那襲熟悉又厭惡的灰色衣袍一驚。 「小姐,你別太激動,要是不小心毒發了就不好了。」挽紅一手牽著揉著惺忪睡眼、因為沒睡飽而生氣皺著小臉的黎月,湊到向雲煙身側。 「哼,你們擒住我也沒用,幫主早知道你們藏在附近一帶,我只不過是先來探路──」那名雷風幫之人不甘示弱地咬牙,讓黎久歌用力地一勒咽喉、勒住了話。 「君胤,你打算如何處置此人?」岳清硯出聲。 「這人知道了這個地方,斷然是不能放走他的,要不要乾脆……」眼下他們可以說是走投無路了,殷神風心中不禁生了個想法,卻猶豫著不敢明說出口。 黎久歌靜默了半晌,扼著對方咽喉的手微微顫抖著,彷彿有一度認真在考慮殷神風的提議,那一瞬的相對無言,讓夜色在此刻更顯得沉寂無聲。 「睏……睡覺!」驀地,黎月用力地扯著挽紅衣袖,相當愛睏的她,鼓起了腮幫噘嘴抗議。 黎久歌看著黎月那張嬌嫩稚氣的臉龐,在心裡悄悄膨脹的莫名念想,一瞬消洩。不願在女兒身邊,做出這等殘忍的事。 「二哥,勞煩你幫我拿條繩子來。」黎久歌轉向殷神風,向他請託。「反正我們計畫一成,就會離開此處,將他監禁柴房裡在此自生自滅就夠了。」 「……也好。」殷神風快步繞到廳中,取來幾條麻繩,讓黎久歌綑住那人手腳。兩人一起將之押入柴房裡,再用一條麻繩將他緊緊地綑在柱子旁。 那人鄙視地朝黎久歌啐了一口,殷神風乾脆從地上撿來了一塊碎柴,一把塞住那人的嘴。 確認將他綑得牢靠後,兩人才關上柴房的門,然而柴房平常並不放些什麼重要東西,並未特別加裝門栓,兩人只好拿了根木棍斜抵在門前,要是那人逃出來,必定會碰落木棍,發出聲響。 回到向雲煙與挽紅仍不安等候著的前庭,向雲煙已經將黎月抱起、摟在懷中安撫著,但因為睡意沉重而有點怒意的黎月,伸長了手用力捏著母親的臉,急得挽紅連忙從旁阻止。 「月兒,沒事囉,爹帶妳回房睡覺!」黎久歌溫柔對向雲煙一笑,隨即長臂一伸,把黎月從向雲煙懷中撈到自己厚實的懷中,一面輕拍著她的後背,轉身朝著臥房走去。 黎月雖然仍皺著小臉,但也像是聽懂了黎久歌的話,摟著父親的脖子,撒嬌地趴在他的頸窩先睡了起來。 向雲煙看著她這副模樣,隨在黎久歌身後的她,不禁漾出莞爾一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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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