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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1/29 18:00:00瀏覽92|回應0|推薦1 | |
黎久歌與向雲煙此回出門,並沒有什麼目的,帶著輕便的行囊與盤纏,打算沿路遊山玩水,漫行一段時日。 清晨時,他們看著朝曦、替遠方山林揭開那片微冷的霧紗;夕暮之際,見那落日、將萬頃湖海染成一片炫目的琥珀。晴時,兩人逛市集、看戲、看雜耍;下了雨,就在郊外的野店草屋裡飲茶觀雨。 在一處玩得暢快了,才繼續往下個地方走。過了十天半月,竟也一路渡江過河、來到了中原偏北之處。 不過一連乘舟渡江、又接著搭馬車走了一大段路後,向雲煙卻覺得有幾分暈眩。 「看來是方才風大、渡江的小舟太晃了?」黎久歌拍著向雲煙的背,替她順順氣息。一面喊了喊前頭駕車的車伕,「請問最近的城鎮是什麼地方?」 「是曲陽城呢。」 「那勞您讓我們在曲陽城下車歇歇腳吧。」 「有什麼問題!」車伕爽快地應允,扯著韁繩、慢慢換了行駛方向,朝著曲陽城去。 進了城後,兩人打算找間賣涼茶的小攤、稍坐歇息。此時,正是曲陽城街市上最熱鬧的時候,人群熙來攘往,黎久歌牽著向雲煙,順著人流而行,向雲煙卻突然看見了什麼似的,緩下了腳步──原來是一旁不起眼的街角,有個年紀才四、五歲的女孩,一身髒污、正坐著乞討。 向雲煙見了於心不忍,便拉了黎久歌上前、想施捨一些。 未料,才一拿出盤纏,竟不知從哪竄出一道手腳俐落的人影,一把搶走了向雲煙手中的錢袋後,又一溜煙竄入了人群之中,向雲煙反應不及,驚呼一聲,手中早空空的、什麼都沒了。 「可惡!妳在這兒等我,我去去就回。」黎久歌怒斥了聲,將向雲煙牽到一旁商店的屋簷下後,趕緊追著那沒入人群的影子而去。 向雲煙擔憂地望著跑遠的黎久歌,突地、感覺自己衣袖讓人拉了拉,是那個一臉髒污的小女孩,正仰著一雙可憐的大眼、望著自己。 「這位夫人……求妳行行好……」 向雲煙看著心裡捨不得,蹲下身、揉了揉小女孩的頭,滿臉歉意地說:「我也想幫忙,可是妳剛剛也看到了,錢袋讓人搶了……」 「妹妹生病了,在家裡發燒……」小女孩揪著向雲煙的衣袖,皺了小臉。 聽到她的妹妹生病,向雲煙也不禁著急起來,她著急地四下張望,驚喜地發現身後就是一家藥鋪,正想進去商量、看能不能讓自己先賒個帳,先換些簡單的藥材回去給小女孩的妹妹治病。 可就在她正打算轉身進去時,女孩害怕地拉住她,一直搖頭:「沒錢……他們不給藥……」 「這麼大一家藥舖,怎麼一點兒慈悲心都沒有……」向雲煙不滿地輕嗔了聲,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黎久歌回來的跡象,她心裡擔心,決定要小女孩帶著自己,先回家裡看看情況。 沒想到,才走了兩步,就被一道溫沉若水的嗓音喚住。 「這位夫人,請等等。」 叫住自己的,是一位莫約二十來歲、清俊溫和的年輕人,一身月牙白袍,更襯出眼前此人乾淨若水的氣質。分明看起來是那麼令人舒服的一位公子,可身邊的小女孩卻是警戒地躲到自己身後。 「這位夫人,不可跟著這女孩走。」向雲煙沒注意這青年看見自己時,有一時怔愣。只見他看來斯斯文文,講起話來語氣卻是相當嚴肅。 「可她說,家裡有妹妹生病了,那麼小的女孩……」 「他、他是壞人……藥鋪是他的……我們快走……」小女孩害怕地一直拉著向雲煙的裙襬想走。 「你們不肯施捨便罷,為何連他人的善心都要攔阻?」向雲煙一聽他就是那藥舖的主人,心裡也不禁有了氣,叨唸了句,拉著小女孩就想快點離開,未料眼前的年輕人三步併作兩步,上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不再像方才那樣有禮卻顯得溫吞,他低眉望向小女孩,只見她越往向雲煙身後瑟縮。 「是這女孩慣用的計倆,她沒有什麼妹妹,前面等著夫人的,恐怕只有歹人的陷阱。」青年正視著向雲煙,「藥者,濟弱救病,我江家世代以藥業為生,自然不會不知這個道理。早前,鋪子裡的伙計發現這女孩向路人哭訴家中有貧病的妹妹,便帶上了藥,要她引路,卻每每在半途迷失女孩蹤影,幾回過後,才知是這女孩用計甩開……而近來,曲陽城中恰恰多了好幾樁少見的擄人勒贖之事,想必與此她脫不了干係。」 「她只是個女孩,怎麼可能?!」向雲煙皺起眉頭,不相信一個看來如此無助的小女孩竟有如此心機。 「夫人是獨自一人麼?可有其他同行之人?有的話,是不是讓人扒了錢袋?」但,男子接下來這段推測,卻讓向雲煙啞口,她知道,方才這位公子並不在一旁,不可能看見自己錢袋被扒。 「這是他們慣用的手法了,聲東擊西,騙走同行者,好讓夫人落單。鋪子裡的伙計也跟夫人一樣,不相信這麼小的女孩有這般心機,認定她必是被歹人所利用,可她就是聽不了勸,看來此回,真不能再縱放妳了。」男子伸手想拉過小女孩,只見她發現事跡敗露,從向雲煙膝蓋處一推,一溜煙地跑了。 「夫人當心!」男子顧不及小女孩,趕緊一把扶住重心不穩的向雲煙。卻也發現向雲煙只不過讓那沒有什麼力氣的女孩輕輕一推、便踉蹌如此,「夫人是否身上有恙?」 「沒事的,只是今早乘船渡江,許是早潮把那船晃得讓人難受了……」 男子望了望女孩逃走的方向,早已不見人影,只得罷了。見向雲煙似乎不是那麼舒坦,便提議將她扶到藥舖裡坐坐。 「多謝這位公子,若非是你,我就要傻傻讓人騙了。看來人上了年紀,也辨不出善惡了。」向雲煙在溢著各類藥香的舖子中坐了下來,好奇觀望著四周,只見藥櫃上方,懸掛著一塊名匾,漆金大字、流麗寫著『壽春堂』三字。 「並非夫人不辨善惡,正是因為夫人有這份惻隱之心,才讓歹人有可乘之機,並非您的錯。」 「我……很久以前有個女兒,跟她失散時,她大約只有三、四歲……就比方才那個女孩小一些,所以聽說她妹妹病了……讓我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女兒,不知道她在哪裡,過得好不好……」向雲煙 「夫人慈悲為懷,這份善心,想必能替您的女兒招來福報的。」男子溫溫寬解著,一面著人端來杯寧神的藥茶給向雲煙,讓她解解暈眩與噁心的感覺。 向雲煙見舖子裡的伙計、掌櫃,見了男子都紛紛熱絡地喚著他「少爺」。令她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親,在丞相府中,也一直是個受到家僕們愛戴的主人。 「公子方才說,自己姓江是麼?」向雲煙想起,方才他說這藥舖是他江家世代產業。 「是的,單名楚。」江楚不卑不亢,謙和地回應。「對了,方才在街上觀夫人反應,夫人是與人同行?」 方才,他詢問向雲煙是否與人同行,那模樣,像是被自己說中了般。 「是的,方才想施捨那女孩,沒想到錢袋一拿出來,就讓人搶了,外子去追那人了,只是……方才聽江公子說,那是惡人的計倆,外子雖然有些功夫在身,應當足以自保,但畢竟人生地不熟……」 「夫人可否描述一下尊夫的樣貌,在下讓人去替您找找吧?」江楚如是提議,向雲煙雖不想麻煩他人,但心裡擔心,又見江楚是個好人,也就跟他詳述了黎久歌的衣裝、樣貌。 江楚聽仔細了,招來了一個伙計,又略略跟他說了一回,「大約是這個模樣,請少夫人到街上幫忙看看吧。」 「少夫人?」向雲煙在一旁聽著,有點擔心,「江公子,若對方不是一般偷兒,讓尊夫人去會不會……」 「夫人莫擔心,內人習過功夫,手腳可俐落了。說來不好意思,我性子弱,總是她在護著我。」江楚提起她,笑得格外溫柔。講起自己時分明那樣謙遜,提起妻子,卻是掩不住心裡的自豪。 「上善若水,堅毅未必要剛強,是江公子忒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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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