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路城邦
上一篇 回創作列表 下一篇   字體:
大寒日,說故事
2008/01/21 00:58:55瀏覽3607|回應27|推薦209

一月廿一日,節氣上說,今日,是今年的大寒。

上班的路,因為貪近,習慣走一條小路。那路,橫跨過公墓區,彎彎曲曲,如果是晚上,因為路燈稀少,陰暗荒涼,更顯詭異。

公墓區地勢低,雨季常常淹水,住在地勢低一點的好兄弟常是溼透的,這一兩年,該區重新規劃整地,公告請民眾起出家墳遷葬到寶塔去,之後剩下的許多無主孤墳,骨骸也一一被起出,統一處理,一組組排列在空地上曝曬,等待乾後收納。

跟同事說起看到的,大家瞠目驚奇問說,每天經過,你不怕嗎?

想了想,真的不怕。我說,那又沒什麼,我還幫骨骸洗過澡、幫骷髏頭刷過牙呢!這一說,嚇壞一群人,以為我被嚇傻了。


是真的洗過的。

我和弟弟之前長年易犯頭痛,病因卻老查不出,每次來的又急又兇,不一定原因,但痛起來天旋地轉,上個廁所都得爬著去,因為根本站不穩。後來老家有人通報媽媽,說爸爸的墳頭裂了。

因為地點實在偏遠,也是病急亂投醫,眾人都呼應說有關連,所以商量後決定乾脆把爸爸請到就近住,看了日子便去請爸爸起身。撿骨師手腳俐落又有經驗,三兩下便收拾好,還加了評語說,「很年輕就去了對不對?整副還很完整,牙齒骨頭都很結實沒疏鬆,等一下火化可能需要多一點時間。」然後交代我們幫骨骸作清潔。

剛出土的骨骸不像電視上演的那樣蒼白,其實是深褐色的,蹲在大臉盆旁用牙刷一根根的刷洗,頭顱部分小角落積著最多污泥,不太好清理。抬頭看看媽媽,她頭低低的不知在想些什麼,我不敢問,默默低下頭,因為心裡其實有點想哭,我想跟媽媽說,這是我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有機會、也有能力為我的父親做事,想不到卻是清洗他的骨骸。

 

是的,打從我三歲那年,他被一場車禍帶走後,我再沒有親手撫觸過他,甚至無法記起當時有沒有見過他最後一面,也不記得任何跟他相處的片段,媽媽最常說起他時,是在我們不乖時警告說,要是你爸爸還在,就有的你皮痛。其他的,許是說來心痛吧,她從不愛提。

這樣過了很多很多年,習慣了沒有爸爸的日子,除了在做人生各階段關卡重大抉擇時,他的缺席因素必須列入第一考量,導致最後決定因而峰迴路轉之外,其他,從不覺得自己和別人有什麼不同。

在到寶塔的路上,師父交代要一路跟他說話,提醒要過橋,告訴他現在向哪個方向走,請他魂魄不要跟丟了,說著說著,我終於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把懷裡的黃玉骨灰罈死命抱得緊緊,一滴滴淚拭不及的落下。這是我第一次能夠清楚知道的、真實的感覺到擁抱著爸爸,但卻是隔著這樣一個冰冷的月光寶盒,長到這麼大那不曾相對喊出口的二個字,每一聲都囁囁嚅嚅著、生硬和彆扭,我不禁揣想設若他真聽的到,難道也能習慣嗎?

不知怎麼,雖然長久習慣自己堅強,但這很多年不曾也不懂宣洩的思念和委屈,在那時卻突然崩潰洩堤,引出千行淚......。

到現在回想起來,雖已淡去,卻仍會揪著心扯著疼,隱隱酸著。

故事說完了。跟今日大寒有什麼關係呢?

大寒,是節氣之神,通常在國曆一月廿或廿一日,農曆十二月中,諺語說『大寒小寒冷成冰團』,據說這兩個節氣是冬季最冷之時,大寒比小寒又更冷,曆書上說:『大者乃凜冽至極也』,表示這段時期天氣是冷冰冰的,進入全年最冷的時期。

諺語說「冬至不過不冷」,冬至過後,太陽開始北移,白晝時間雖增長,但仍是夜長日短。地面上獲得太陽的熱還是比散失的熱量少,氣溫仍繼續降低,所以,在冬至過後,還有小寒、大寒這兩個更冷的節氣,而且大寒比小寒還要冷。

凜冽冬天,每個冷鋒來臨嚴寒的深夜裡,半夜裡常有救護車呼嘯而過,刺耳的笛聲衝破寒夜的寂靜,總那樣刺耳又叫人心驚,這是心血管疾病和氣喘問題易發作的季節,這兩類疾病也是現代人常犯的病,天一冷,患者便面臨考驗,所以藉此提醒大家,不管是人子或人父人母,都請珍重自己身體,當然也別忘了要關心老人家們的健康。

 

父母對我們,如同我們對他們,始終是唯一。失去了的痛,絕不是擁有著的人所能體會的,我深深體驗到,即便已過去多年,即便早該習慣,即便不該再想起,但是,一旦失去了,是再也不會回來的,也沒人能取代的。沒有,就是沒有了....。

生和死,病和痛,這些生命的事件,說起來簡單,可當真正遭遇時,卻不是件容易釋懷的事,更不適合拿來賭氣、說嘴甚至玩弄,如果可以,我真但願人世都沒有病痛,都沒有生離死別,都沒有悲哀心傷,如果曾痛過傷過,但願更學會珍惜。

親愛的朋友們,每日的忙碌庸擾,心緒紛亂,你可曾忽略了什麼嗎?人間諸事過眼帆,網上春秋更若一般。時間飛逝,光陰易老,如同我們的長成,父母的老去,當然也是不會等我們有空的。

也許,請嘗試把更多的心思,關注向、投入給己身所從出,和從己身所出的親愛家人,還有心裡關切愛著的人,您覺得,這樣好不好?

《路寒袖台語詩選》-〈花開毋對時〉曲:陳明章
  
舊衫一領過了期 崎嶇世路佗位去
飛來飛去汝撿起 穿佇身軀不再拆分離
求天求地予阮照顧汝 寫出人生的傳奇
阮的深愛像茶米 捲甲密密袂透氣
汝的恩情若滾水 沖出阮的人生好滋味
一葉一葉勻勻漸漸開 清芳透入咱心脾
明明一欉桃花枝 怎樣蒼天放袂記
害阮開花毋對時 結果煞來墜落黑暗池
宛然春蠶秋天吐無絲 肝腸寸斷哮駕死



 

( 心情隨筆雜記 )
回應 推薦文章 列印 加入我的文摘
上一篇 回創作列表 下一篇

引用
引用網址:https://classic-blog.udn.com/article/trackback.jsp?uid=yymds&aid=1545751
 引用者清單(1)  
2008/01/22 15:06 【文昌化忌的網誌】 爸爸的背影

 回應文章 頁/共 3 頁  回應文章第一頁 回應文章上一頁 回應文章下一頁 回應文章最後一頁

saint
等級:8
留言加入好友
至情至性
2008/01/21 12:13

至情至性, 感人至深!

一輩子與父親的情緣, 就在捧著骨灰罈, 害怕魂魄迷路中, 隨著情緒眼淚的潰決, 做了深層的接觸, 思念之情滾燙...

聽書人  Saint 2008/1/21 感動中!

傻傻(yymds) 於 2008-01-21 23:05 回覆:

謝謝saint 大哥不嫌棄我這說書新手的生疏~

其實你寫的比我說的好,竟比我自己剖析的還要到心深處去,讓我又哭了一次.....,但是釋放的感覺很好....

傻傻也要提醒您,請您記得為自己、爲家人、爲所有愛你的人保重好身體喔~


牽手一生
等級:8
留言加入好友
大寒日心不寒
2008/01/21 12:03
Dear 傻傻

今天看的第一篇文....
就讓我掉淚....

當我想起爸爸的時候.
我已不再傷心
他在世時..我盡力做好我能做的
現在..我擁有爸爸的記憶是這麼多.
我很珍惜的.

傻傻..大家都要努力加油唷...
傻傻(yymds) 於 2008-01-21 22:58 回覆:

親愛的牽手~

不是故意要引起你眼淚的啊,真是抱歉~

只是在夜裡聽到救護車聲,又看到節氣,所以有了一些感觸,如你所說,記憶已是滿滿,會陪著你勇敢的繼續走人生的路,也但願此後你的日子,歡笑多於悲哀,快樂多於憂傷,堅強多於絕望。

爸爸在天上,會看得到~


catling
等級:8
留言加入好友
心有悽悽
2008/01/21 11:57
傻傻(yymds) 於 2008-01-21 22:52 回覆:

親愛的貓咪抱一個,爲你自己爲家人,請多愛自己喔~


番番
等級:8
留言加入好友
秀秀!!!
2008/01/21 10:55

抱抱~~~

傻傻(yymds) 於 2008-01-21 22:44 回覆:

親愛的瑜姐姐~~~ 我是不會對你客氣的!!


稀有動物--稀有的 隨想隨寫--母愛篇
等級:8
留言加入好友
感動
2008/01/21 10:46
被傻傻這篇緬父文感動了.
傻傻(yymds) 於 2008-01-21 22:46 回覆:

謝謝稀有大哥~

第一次寫自己的事,沒多加修飾,寫了就發了,自己覺得文拙的有點汗顏...

懷念還在其次,只是希望能略盡一些力,提醒大家保重自己愛家人,

但願大家的人生都少點遺憾....


李小花
等級:8
留言加入好友
大寒天、下雪天
2008/01/21 08:10
大寒日還真冷、今晩東京會下雪耶!
傻傻(yymds) 於 2008-01-21 22:36 回覆:

親愛的九~

是日本今年第一場雪嗎? 天氣雖寒,但願你的心是暖哄烘的喔~


O子
等級:8
留言加入好友
2008/01/21 03:53
我覺得好  真的好
傻傻(yymds) 於 2008-01-21 22:34 回覆:

那媛子姐姐是答應囉,這一趟回台度假,有沒有好好跟家人好友好好相聚呢~??

能見得一次是一次機緣,返鄉的你一定很快樂,我也為你開心~!!

頁/共 3 頁  回應文章第一頁 回應文章上一頁 回應文章下一頁 回應文章最後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