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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月光下飛翔28
2007/09/03 22:04:15瀏覽479|回應0|推薦3

28.揚琴

  大二換了寢室,多了兩個新室友,顏至甄、劉容芝,我們四人一起住到畢業,不過,那兩位新室友總是獨來獨往地。

  她們都是插班的轉校生。顏至臻年紀比我們大個幾歲,身材蠻壯碩的,畫一筆有席德進味道的水彩。只是她的東西特別亂,譬如衣服,總是披在椅背上,界於將要掉下來與不掉之間,椅子又拖出來佔在走道中間,我們經過時總要小心翼翼。而一堆書、雜誌、畫刊,有的攤開、有的閤著,每天她起床時把它們整堆搬到床上,睡覺前再整堆從床上移回書桌,如陶侃搬磚。

  看到她的生活習慣,我覺得媽媽應該來參觀,就再也不會嫌我亂了。不過嚴至甄那個人的氣質不錯,從言談間發覺她跟一些搞現代藝術的青年藝術家們頗有交誼,將來,她也會變成藝術家吧!

  劉容芝睡我上舖。本來我是自認為敏感易醒又常失眠的,沒想到劉容芝的毛病比我還多!  跟劉容芝交談的次數比跟顏至臻更少。有次我倆同時坐在書桌前讀書,我起身動動筋骨,朝她的書桌看一眼,她正拿著藍筆反覆畫圈圈,所謂反覆,不是畫個四、五次或八、九次哦,而是數百次,畫到整張紙都爛掉,透到下一頁。我想她是不是有什麼心結解不開需要人說說話﹖於是開口搭訕:「下學期李白詩不知道開不開得成哦!」那位預備來開李白詩的教授因為曾經去過大陸,連續兩個學期這門課都沒開成。劉容芝沒有應聲,忽然就起身拿著臉盆洗澡去,我還以為我得罪她了!

  當然劉容芝平常見到人也是打招呼的,只是她走路幾乎都是低著頭,很像正認真尋找著某個重要的東西,很少看見我們。

  她不太洗頭髮,我跟她住沒幾個星期就很想建議她,她長得滿好看的,但是頭髮甚少蓬鬆過,把她整個人壓得脖子都抬不起來了,當然我始終沒說出口。她還經常擤鼻涕,起初我會說:「啊,妳感冒了!」後來發現她一年四季都有源源不盡的鼻涕可擤,有時她衛生紙用完了,我看到她四下張望會趕緊奉上自己的面紙盒。

  她平常凡事心不在焉的樣子,課不定去上,但其它地方哪也不去就待寢室裏。我只知她家在台南,卻看她連家也少回。唯獨每到期中、期末考甚至小考前她會變得異常緊張,徹夜不睡或者睡睡醒醒。有些課文,譬如一篇短短的「鵩鳥賦」,文選老師要求我們要背下來,這頂多花兩個小時背一背,考前再複習複習就可以的嘛,我卻發現連著幾天劉容芝都在背那篇賦!她對於考試的緊張程度實在使我好奇,有時懷疑她會不會是因為讀不懂所以沒辦法記下來,那麼我或許可以幫點忙,筆記借她什麼,但只要一探頭,就看到她面前攤著書在背,手上卻仍然畫著無窮盡的圈圈。

  靜桐大二下又新交一個男朋友,中興的,但她周旋在兩個男朋友中間似乎也處理得穩穩妥妥。有時她跟其中一人約會,另一個到宿舍來找,我便出去幫她擋一擋,偶而難免要扯個小謊什麼。剛開始我很覺良心不安,不過無論如何總是得站在靜桐這一邊,久而久之,我的良心還沒麻痺之前就發現對方不見得是完全不知道靜桐的情況,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嘛!就像靜桐當初明知道學長腳踏兩條船卻還是不甘心分手,唉!我想愛情即使容易看清,卻是不易甘心的!

  至於我自己,大二以後便如老僧入定,跟蘭謙保持固定的約會,一起吃飯、聽音樂會、偶而遊覽中部的名勝。蘭謙課業之外兼要忙兩個社團的團務,實在是不大顧及我的感覺的,而我,依舊拒絕跟他去爬山。後來我曉得蘭謙曾帶他堂姊去爬過大霸,雖然事先他也問過我要不要去,是我自己不肯的,我心中仍怏怏不快,但我學會了壓抑。

  我發覺自己無時無刻都惦著他,他的好、他的粗心、他心中的那個「天平」……當愛情徹底佔滿我的心思時,這感情便像帶了刃,一天一天雕劃著我的心,經常覺得痛,又說不出明確的理由,只覺得戀愛的愁煩似還大於快樂。

  一種強迫心理吧!我維持著早晨電一來就起床讀書的習慣,不再蹺任何一堂課,我的筆記是班上流傳最廣的版本。我並且開始嘗試寫作,把壓抑的情緒投射到作品裏,時有散文、小說在校刊上發表,也獲得過幾次學生文藝獎項。

  利用文學獎的獎金買了一架小揚琴,擺在床邊,室友都不在的時候就練一下,自己買練習本摸索,就像當初學吉他一樣。有一首「花好月圓」,敲它的時候總想像著跟南胡的合鳴。我想著,把琴練好,有一天要跟蘭謙合奏,讓我們的愛情在揚琴的珠玉之聲和南胡的流暢線條間躍動纏綿。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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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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