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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10 17:49:05瀏覽451|回應1|推薦0 | |
若是在大庭廣眾前要我展現一小段樂曲,那肯定令我如在油鍋,重要的是一場煎熬之後,跟著而來的是情緒低落,不是一天、不是一星期,而是一季啊!過去在專業國樂團的日子為我是長期煎熬,演奏的日子,音樂為我是非常殘酷的時間藝術。 啊!音樂! 只要不將自己暴露在眾人之前、不是矚目的焦點,憑著自己對人情緒變化的敏感、心絃觸動的剎那,在弱智者或亢奮、或喜悅、或凝神聆聽的神情中,特別感受到音樂的可愛可親,音樂溫厚的擁抱著人們。腦性痲痺幼兒做下肢步行練習是相當艱辛的,音樂以其彈性而堅定的節奏,鼓動他們打開腳步向前行。喜憨兒全神投入所敲擊的樂器、並由其中得到極大的滿足與快樂,音樂是超越糖果餅乾的增強劑,使他們產生內在變化,一個持續不斷的動力。在為弱智者設計音樂活動,以音樂為他們服務的每分每秒中,音樂為我是流溢生命、慈悲的時間藝術。 啊!音樂! 不同的人會被不同的音樂所觸,因此,我必須打開自己的心胸,去聽有可能令自己暈倒捨不得花一分錢去買的雷射唱片,或選擇電子琴上最亢奮的重金屬搖滾節奏,為自閉症青少年提供最強的刺激,他們才會走出自己封閉的世界。以前,聽到這類音樂,我會疑惑地問:這是音樂嗎?剛投入特教領域時,音樂概念、音樂美學受到很大的挑戰,特別是音樂的神聖性。 然而,自己曾有這麼幾次,感覺到內在的怒火可以把人燒焦,便走到住處的僻靜角落,準備好一切,肆無忌憚地用大提琴拉出最最最粗魯的感覺,內在怒火很放心地在弓絃拉扯之間燒了起來,我面對了自己那極具摧毀力量的怒氣。音準、音色完全丟一邊,節奏?就是當下的心跳,沒有型式、沒有速度。有了這麼幾次的體驗,音樂可以是粗魯的、可以是肆無忌憚的、可以沒有型式、可以很分裂的。面對情緒障礙的主體,要用與他(她)同質性的聲音,之後,才導之以「正」或提昇,對我不再是理論。 在以音樂為弱智者服務的經驗中,我一直無法偷懶,以同一套音樂活動內容去「應付」九個組或個人,差異實在太大了。但我怎麼能去「設計」出差異性如此大,卻都能回應不同的需要的課程?這是最令我懾服的,創造者聖神總是無聲無息運行其中,祂深知人心最深的需要,最能被觸動的關鍵;當我跳出理性,用感覺去接觸、回應一個個實實在在的生命時,任何風格的音樂,或無所謂風格的音樂,充滿了動力,令人驚歎那力量。 奇妙的是,在投入以音樂為弱智者服務的領域之前,我從不知道當音樂成為助人的途徑時的美好;音樂不就是表演、創作、教學嗎?助人的特質只在教學上有那麼一點作用,我知道自己在教琴時的耐力是少數人有,並樂此不疲,然而,一旦碰上以比賽為主要目標的學生樂團,我就沒有耐力去磨那兩首比賽曲目,主導老師、學生的眼中只有贏的念頭,那實在是音樂世界最乏味的一件事。
(這篇是離開2001年仁愛啟智中心時所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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