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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5/03 20:16:09瀏覽374|回應1|推薦0 | |
去年四月在《陽光之屋》(註1) 的一個下午,不論是大提琴低沈渾厚的樂聲,或次中音直笛溫煦悅耳之音,神父們或半躺在躺椅上,或坐在舒適的有扶手、軟墊的椅子上,或輪椅上聽著,和著音樂打拍子。一段時間後,這寧靜被打破,艾神父轉動著輪椅高聲說:「孩子們!你們看!應該要學學樂器,這樣多好!」護佐蘇珊一臉無奈地說:「唉!艾神父!他們不是孩子們啦!跟你一樣,都是本堂神父!」「喔…」艾神父安靜下來。拒戴助聽器的莫神父,很努力以手勢表達聽不到琴聲與笛聲,一臉懊惱。嗯!真傷腦筋!怎樣他才聽得到呢?歐拉拉調整了位置,盡量靠近他拉琴,對著他的耳朵吹笛子,他還是一臉茫然! 在我看來,神父們是一個很特別的群組,畢生浸泡在神的氛圍中,文化活動層次比較高,因此在音樂上的運用需要特別的安排,決定先用耳熟能詳的古典音樂曲目介入。然而,這樣進行幾次後,我注意到,同樣演奏大提琴與笛子,他們對法國老歌的共鳴反應特別明顯,甚至跟著哼旋律。進行唱歌的單元時,莫神父沒有戴助聽器,居然可以跟著唱,並以腳打拍子?啊!原來,因為有歌單在手,他知道唱的是甚麼,他可以參與,這使得他很開心,有一回,在最後活動結束時,為我覆手降福 !!!不知為何,我覺得莫神父的這降福舉動是很有意識,很神聖的!在唱歌單元中,所有在場的神父也都有類似的反應,於是我不再帶大提琴與笛子,而是以三腳貓彈琴功夫彈他們會唱的老歌,甚至兒歌。而,童軍的《誓約之歌 (註2)》是他們的最愛,尤其複句,看都不必看:「我要永遠愛禰,愈來愈深,主啊!請保護我的誓言」。每次唱,都好感動他們的真摯之情。神父們確實是特殊的群組!通常找曲子時,我只顧曲調和曲風,不注意歌詞,有首飲酒歌:“圓桌武士”,法國以酒著稱嘛,很多人會唱,歌詞到底在說甚麼,我不在意。在歌詞中有一句是:「我將喝五六瓶酒,一個女人坐在我的膝蓋上。」且得重複唱一次,十月的某個週二,第一次唱這首歌時,神父們不約而同地跳過這段,觀察到這反應,心想神父們自己會跳過這段,就沒特別處理這段歌詞。十一月的一個週二,第二次選唱這首歌,艾神父在場,唱到「我將喝五六瓶酒,一個女人坐在我的膝蓋上。」他當場發飆抗議,想打人,誰也無法使他靜止下來,直到換唱聖歌。後來,不消說,將這首歌剔除。艾神父也不喜歡“馬賽進行曲”(法國國歌),認為太血腥、太暴力,光是提到曲名,他的反應就已經很強烈了。這讓我認真思考選曲的問題。如果選歌不當,歌詞使他跳腳,情緒難以平復不說,也影響其他參與的成員,造成反效果,便是不智之舉了! 活動時,佘神父常常在待廚房一角,受糖尿病的影響,他只有一條腿,眼眶有點潰爛,口水不受控制地滴落,護佐總是為他圍條毛巾。我們都尊重他的意願,讓他留在他的小角落。有一天,《露德聖母》歌聲中,他自己轉動著輪椅趕來客廳,一臉燦爛,我趕緊替他騰出大的空間,緊靠著琴,並為了他,我們再唱一次《露德聖母》。這為他是何等的喜樂!我則分享了他對聖母的深情。他並沒在歌曲唱完時又回到他的小角落,我們又接著唱一首聖母歌,然後,是聆聽古典音樂CD單元,他繼續留在客廳。聖誕節臨近的那個週二,我們曾唱聖誕歌,他也是興沖沖地自己推著輪椅來客廳。這是在他回歸父家之前的兩週所發生的! 喔!差點忘記提陽光之屋唯一的女性,瑪姑婆,她的參與方式是微笑,她似乎已經不知道怎樣動她的雙手了,但當我拉著她的手,隨音樂動時,她開心地說:「啊!妳真好!」
註1 《陽光之屋》是一個照顧失智症患者的單位,屬於巴黎教區瑪利德蕾絲安養院,院中多數為教區退休神父,這單位也以神父為多數。這單位在一棟大樓的第一層,進出那一層電梯都必須按密碼,不然,工作人員就要四處找迷途羊了!
註 2 與中文的聖體生活團歌旋律相同。 (於見證月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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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