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紀英國作家 Samuel Butler 去世後好友 Henry Festing Jones 把他的日常筆記整理編輯成《The Note-Books of Samuel Butler》, 最近在《Futility Closet》網站讀到書裡有一段大意如下: 葡萄一串一串從主藤往下垂, 靠近主藤的最甜, 吃時最好從上往下吃, 如此每一口都是享受眼前最好的, 從下往上吃就沒有這種快感, 而且萬一吃一半突然蒙主恩召就永遠享受不到那串葡萄裡最好吃的了, 這不是很遺憾嗎? Butler 認為人生也應該是如此才對, 介紹這段文字的人不同意這個看法, 評論說這是什麼邏輯. 但是蒙主恩召一事讓我想到宋朝話本《大宋宣和遺事》裡說的「人生如白駒過隙, 倘不及時行樂, 則老大徒傷悲也.」Butler 吃葡萄的人生觀雖然和及時行樂不同, 邏輯倒是很像.

我把葡萄從上往下吃解為「正吃葡萄」, 當然是為了要談一談相反的「倒吃甘蔗」. 南朝劉義慶在《世說新語．排調篇》裡說:「顧長康啖甘蔗, 先食尾. 問所以, 云:『漸至佳境.』」甘蔗越近根部越甜, 所以越吃越甜. 聽說台灣俗語也有「倒吃甘蔗」, 不過我不知道詳情. 我曾提過美國歌星 Patti Smith 在中餐館吃早餐, 三個包子裡有一個不知何故上面有一個藍色的小點, 因為特別就留在最後吃, 有一件事因無關那篇文章的主題我略去沒談, Smith 沒有說為什麼特別就要留在最後, 照我搜尋無用資訊的習慣自然要查一下, 發現美國人說最好吃的東西要留在最後, 如此吃完後最好的味道齒頰留香可以回味較久, 很像宋朝王禹《橄欖》詩「良久有回味, 始覺甘如飴」的意境. 我覺得美國人的習俗 (不知道 Smith 是不是這個意思) 雖然不是為了漸至佳境也是「倒吃甘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