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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5/10/20 03:40:28瀏覽2585｜回應4｜推薦44 | |
| (三月十五日刊載於中國時報浮世繪的「上海牛肉麵」原文)
難忘的「上海牛肉麵」 台北的林森南路和羅斯福路一段交叉口，有一株百年老樹大剌剌從一棟民宅穿破屋頂而出，蓊鬱如蓋，多年來常圖文並茂的上了社會版新聞。 現在恐怕很多人都不知道，就在那棟大樹民宅相鄰不遠，約二十年前有家「上海牛肉麵」，老板的性格作風和牛肉的特殊風味，一點也不亞於路口那棵大樹的「獨特性」！ 「上海牛肉麵」店如其名，只賣牛肉麵和滷蛋、涼拌海帶、滷豆乾……等可口小菜。但光賣牛肉麵和幾道小菜，生意就好得不得了，可見這裏牛肉的魅力！店裏的牛肉不知是什麼秘方熬燉出來的，特別滋嫩可口、有股說不出的風味。從店裏到店外的騎樓，零零亂亂擺了近十張桌子，每到用餐時間，偌大的店面總擠得水泄不通，圍在門口等吃麵的人潮，常教經過的汽車以為這裏發生什麼事呢！ 這麼忙的生意，整個店裏上上下下卻只有老板一人在張羅。煮麵的小攤子就擺在店門口，隔著騎樓，正對著馬路。不知老板幾點開始營業，反正每次走進店裏，頎瘦的他總是精神抖擻的一身睡衣、睡褲，垂著眼瞼、翹著瘦削的下巴，一臉很酷的樣子。 那時我們剛搬到附近，中午被擠在店外的人潮吸引，好奇走進店裏。老板大概是個附庸風雅之人，白牆上掛了好幾副他親自書寫的毛筆字，什麼「生命的意義在創造宇宙既（繼）起之生命」、「知亦（易）行難」、「將相本無總（種），男兒當自強」……，錯字百出，看了令人莞薾！ 六十來歲的老板常常一身睡衣睡褲，偶爾頭上加一頂斗笠，打扮十分突稽古怪，但沒人敢笑他，進了店裏，客人還得乖乖聽老板「差遣」呢！自己叫的麵自己端回座位吃不算什麼，有一回，老板下麵時發現麵條沒了，把客人喊過來，掏出二十元遞過去，眼皮抬也不抬，說﹕「你去巷子裏那家雜貨店給我買乾麵條來！」（註） 老板的性格作風，常弄得客人哭笑不得。有一次媽媽中午不想做飯，給妹妹一個手提式便當盒，叫當時唸國中的妹妹去買大碗牛肉麵回來兩人分。沒想到老板一聽妹妹點大碗牛肉麵，搭起眼皮斜睨妹妹一眼，說﹕「你這麼小，點小碗就夠了！」然後不由分說就塞了小碗的給妹妹。 還有一次，一個顧客點了麵和三、四道小菜，老板面無表情的搖搖頭說﹕「你們才兩個人，點兩道小菜就夠了！」硬是不肯滿足上門的老饕。好幾次，我看見老板和火大的客人「槓」上了，奇怪的是，老板常教顧客氣得消化不良，卻沒見他生意遜過。 店裏沒有收碗的幫手，這裏的常客都曉得「規矩」﹕來此用餐，要自己把用完的碗盤堆成一堆；要不，下一個客人就沒地方吃麵了。店裏每張桌子都堆了數座小山，也是這裏的奇觀！ 用餐時間過後，常見老板蹲在店後的黑暗處，默默清洗一疊又一疊的碗盤。角落不引人注意之處，擱著老板的行軍床，想來老板是孤單一人，以店為家。 後來我結婚，和外子赴美留學、定居，聽說老板得了肝癌，在醫院過世了！ 十六年來，我嚐過各地師傅烹調的牛肉麵，就是沒有「上海牛肉麵」那種說不出的特殊滋味！ （寄自美國） （註）那家雜貨店早已不存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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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散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