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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怨與感恩(下)
2009/09/27 19:47:00瀏覽795|回應1|推薦12

國小畢業後過完暑假,悽慘的人生這才開始呢。

初中不只多出來英文、代數等陌生的課程,最要命的是,中學老師比較傾向放任政策,只要不干擾別人,成績好壞任憑學生自由發展,也不再「逼」你寫功課了,懂得自己用功的學生如魚得水,過去被逼著K書慣了的我,就像從小養在籠子裡的小鳥,一旦放出來,自由是自由了,可是,面對天空海闊,我真是不知該從何飛起,我甚至連翅膀該如何拍動都不懂啊。

驚慌失措正是我當時的心情寫照,無意中,我又把小時候的老我找回來相依為命了。

初中四年(不是我貪戀學校啦!初二下學期給當掉四科,留級一年)只能用「不堪回首」來形容了,考高中又勉強吊車尾以備取第三名「吊」上本校高中部(感謝學校慈悲心,正取、備取通通上車)。

就讀高中以後,這才慢慢思考自己這些年來到底做了什麼,想些什麼,並且有過好幾次下定決心要發憤圖強一番,只是每次都在呼過口號之後就癱了下來,想勝過老我談何容易,真是苦啊!

就像聖經寫的「因為我所做的,我自己不明白,我所願意的並不去做,我所恨惡的倒去做」 

我也知道在我裡頭,就是我肉體之中沒有良善,因為立志為善由得我,只是行出來由不得我

好不容易混上高三,剛開學就收到兵役課的通知單,要我去役男身體檢查及兵種抽籤,結果把我編入役期三年的空軍,也就是說畢業後考不上大學,馬上等著我入伍當三年的空軍阿兵哥,像我這種調調的少爺兵,母親很擔心如何受得了三年的軍中生活,讀大學或服兵役當然得自己來作決定,時間又這麼急迫!這一驚,真的把我嚇醒了。

不到一年的時間,要我把高中三年的功課複習完,這…這真是談何容易!可是,如今被逼上梁山,再苦也得靠自己去爬了。

還好,當時自己心無大志,只望能考上乙組(文科)的美術科系就好了,美術是我的最愛,這幾年一直是班上的學藝股長,也受過美術老師的關愛和指導,三民主義、史地和國文是我稍能搬上檯面的功課,其他的課程只能自求多福了。

主意既定,就在有限的時間內集中力量搶救較有把握的功課,希望能得到加分的效果。話雖然這麼說,我還是無法專心看書,看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心裡著急,卻無法集中精神看書

全國大專聯考很快的來了。大家都為了填寫聯考志願表忙成一團,成績較好的同學從台大一路排下來,幾乎把志願表上所有的空格都填滿了,唯恐漏掉任何一個機會,因為他們都志在必得,而我,這時候志願表跟我的腦袋都一片空白,我根本不對自己的成績抱有多少希望,另一方面,衡量當時的家庭經濟也不允許我讀私立大學,情急之下,匆匆填上八個志願交差。

放榜時,我竟連看榜的勇氣都沒有,直到這時候,我的人生仍然處在一片茫然羞澀之中。一位同學在榜單裡看到我的名字,他立刻衝到我家報告這個好消息,我上榜了,還是考上第二志願呢。

這位寶貝同學不是別人,他正是我的狼狽兄弟,他除了功課和我一樣爛,唯一的興趣就是跟著我到處寫生畫素描。甚至在老師催著要收聯考報名表了,他的單子一個志願都還沒填寫,情急抓了我的報名表一字不漏照抄,結果他考上第三志願…文化大學藝術系。

學校從創校以來,只有過一位資優學長考上第一志願…台大醫學院醫科,我們哥兒倆如今總算也給學校新增兩項紀錄了。

一個在鄉下長大的孩子,突然來到完全陌生的地方,雖然和幾位同班同學住學校同一間宿舍,學的又是自己唯一感興趣的課程,每天仍置身在埋怨與退縮之中,班上大部分住城市的同學以前都在補習班或拜名師學畫,打下不錯的基礎,幾位從師專美術科畢業,教過幾年國小美術,再回鍋來進修,每次看到同學的作品才華揚溢,就越覺自慚形穢,他們對西洋美術史或中國藝術家瞭若指掌,我卻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除了新奇,竟然什麼都不懂,總覺得自己什麼都不如人,卻使不出力量讓自己迎頭趕上。

有一天獨自待在宿舍後面的樹下發呆,看見一隻蜻蜓卡在樹枝間的蜘蛛網上,這蜻蜓拼命掙扎,努力拍動翅膀要掙脫蜘蛛網,到最後,牠的四片翅膀都被蜘蛛網牢牢黏住了,又因為牠的震動引來一隻大蜘蛛,用絲把蜻蜓的腳和頭部慢慢捆起來,讓牠再也動彈不得。

不是說『勤』能補拙嗎?   我花了大部分時間在美術上,越急著想要突破現狀,就越陷入瓶頸帶來的無力感,我害怕自己就要變成蜘蛛網中的蜻蜓了。教授知道我的苦處,鼓勵我常去參觀畫展,多看別人的作品,先擴展自己的眼界,多參加同學們和老師的討論,觀察別人如何表達意見,也要試著把自己的意見表達出來。

『繪畫並不是單用手去畫,還要先懂得用心思考!』

下學期開學不久就遇到青年節假期,這天清早,宿舍裡擠了一群同學,大家正熱心討論著當天要去七星山郊遊的細節,住台北的堂哥突然找到宿舍來,緊繃著臉,開口就告訴我一個天大的噩耗:你媽媽在今天凌晨已經死了!

這怎麼可能,她還不滿六十歲!而且在開學前兩天,她才陪我搭公路局班車到台中火車站,還站在月台上揮著手,看著我的火車慢慢離開台中,她的身體一直不錯的!

可是,堂哥就站在我面前,他說是大哥一大早打電話來的,媽媽因為中風延誤治療,在家裡躺了一天,等到醫生出診已經來不及搶救了。

突來的意外讓我感到天旋地轉,也顧不得同學們擠在身邊,我突然一陣哀嚎,淚流滿面,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從小就把媽媽當成我的精神支柱,現在媽媽一聲不響的走了,讓我感覺自己一下子成了孤兒,雖然家裡還有爸爸和七位兄弟姊妹,大家一向各有各的天地,彼此之間的距離好像都很遙遠,以後將更無所依靠了。

忙完母親的喪事回到學校後,才知道那天同學們看我失魂落魄的匆匆離開宿舍,也感受到那份無助和哀傷,因而停止當天的七星山郊遊。

一切慢慢平靜下來,有一天畫完兩節炭筆素描,下課後,兩位女同學在窗外以二部合唱輕輕的唱一首詩歌:

在忙碌的生命當中,疲倦寂寞多感謂;

你心靈飢渴與虛空,卻無法得著安慰。

聽…這聲音何等美妙,是溫柔真實言詞,

聽…慈愛聲向你呼召,帶來好信息與你,

微聲盼望,我喜聽主慈愛聲,

使我心靈,痛苦中得安寧。

好像天使的聲音輕輕傳入耳中,當時的確讓我這顆撕裂的心深受感動,想起這陣子身心所受的折磨,所有的委屈、疲倦與寂寞突然把我淹沒了,淚水忍不住又爬滿臉。

這兩位女同學後來知道我也喜歡唱歌,邀請我參加大專學生團契的聚會,這團契剛好安排學期末要訪問台北看守所,為受刑人獻詩,我們排練了幾首很感人的詩歌,每次練習的時候我自己都深受感動,從此我才慢慢認識主耶穌和聖經的道理。

「微聲盼望」是我學會的第一首詩歌,也是影響我生命最深的一首詩歌。

那天唱詩班跟著一位牧師進入看守所的禮堂,牧師站在台上說:「上帝讓祂的獨生子---耶穌基督來到這世界,是要把人類從罪惡中拯救出來,把受到綑綁的人釋放出來,讓所有受到壓力挾制的人獲得解脫…」

牧師這些話明明是對我說的…我忍不住在心中吶喊:上帝!如果您真有這樣的能力,請拉我一把!我再也受不了這老我的纏擾了,救救我啊!

若有人在基督裡,他就是新造的人,舊事已過,都變成新的了」牧師最後作了這樣的禱告。

從看守所出來,感覺自己就像一位剛出獄的受刑人,身體心靈都輕鬆無比。

埋怨或發牢騷其實也是人類用來自我防衛的方法,自己一旦遇到不如意事,心裡受到挫折而形成壓力,以為發發牢騷,怨天尤人一番,就可以抒解心中的壓力,事實上這只是一種消極的發洩方法,就像喜歡借酒澆愁的人徒然使愁上加愁,喜歡發脾氣因而成為一種惡性循環的壞習慣。

經歷過這一連串生命的苦難,我以為自己更有權利繼續怨天尤人,然而,上帝卻在這時候從聖經裡告訴我這些話:

…現在你們要棄絕這一切的事,以及惱恨、忿怒、惡毒、毀謗並口中污穢的言語。不要彼此說謊,因為你們已經脫去舊人和舊人的行為。穿上了新人,這新人在知識上漸漸更新,正如照他主的形象。

…所以你們既是上帝的選民,聖潔蒙愛的人,就要存憐憫、恩慈、謙虛、溫柔、忍耐的心。倘若這人與那人有嫌隙,總要彼此包容,彼此饒恕。主怎樣饒恕了你們,你們也要饒恕人。

…忘記背後努力面前的,向著標竿直跑,要得上帝在基督耶穌裡從上面召我來得的獎賞。

換上一付感恩的眼鏡,當我用喜樂知足的心回頭來看這個世界,竟然發現這世界原來處處充滿美好,處處都是驚奇!

 

( 心情隨筆雜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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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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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怨與感恩
2009/09/29 12:18

當我們用喜樂知足的心來看這個世界

原來世界是那麼的美好!

描述的真好!共分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