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賺了錢,把土屋地板鋪上磚就太好了,什麼磚都好…」宏都拉斯農民亨利不久前才剛加入台灣技術團的輔導養豬計畫,被問到脫貧願景,他說了一個卑微得令人鼻酸的期盼。 亨利一家四口住在宏國舊首都古馬亞瓜附近的鄉間。去年十一月初,國合會考察團抵達訪問,宏國剛經歷一場嚴重的颶風襲擊,鄉間道路舉目是坑洞與泥濘。
剛報名參加輔導計畫的亨利,中午雀躍地聽完說明會,聽說幾位考察團員臨時想訪視他的豬舍,慌忙騎上破腳踏車飛奔回家等候。考察團隨後搭著四輪驅動的吉普車出發,幾次險些陷在路中動彈不得,團員正納悶亨利的「人力兩輪」如何能拓荒回家,他已氣喘噓噓地衝到門口迎客。
亨利的妻子一手抱、一手牽著兩個小女娃走出來,興奮地展示家裡的新豬舍。畜產專家官俊位解釋,技術團與農民合作方式是貸款給農民購買幼豬、道具,輔導他們養豬技術,養成後技術團會協助銷售,農民賺錢再把貸款歸還技術團,「農民穩賺不賠,技術團則可不斷回收成本再執行。」
所謂的新豬舍其實不太壯觀,僅見廿隻粉色小豬竄來竄去。官俊位說,這裡養豬是家庭事業,跟台灣那種大規模養豬場不可同日而語,一次養太多,怕農民照顧不來,技術團也怕缺乏足夠管道代銷,因此每個合作戶都只能養廿隻,「即使如此,在當地收益已很可觀,看這豬舍還比亨利的住家高級多了。」
的確,新豬舍至少是水泥蓋的,亨利全家棲身的陋屋卻是土砌的,一房一廳加起來約僅六、七坪,屋旁水龍頭前圍塊布簾,就成了洗澡的地方。記者隨亨利走進屋,湧進四個人就嫌窄小的空間裡,只安置著一桌一櫥,絕緣了現代社會必備的一切聲光娛樂。
一輩子沒見過媒體的亨利,不懂在鏡頭前煽情掉淚博取同情,他只是認真地指著土敷的地板解釋,換上磚,才不會有濕氣和蟲害,他很希望在台灣技術團幫助下可以實現這個夢想,「還有,家裡土磚牆目前只有一面漆上水泥,有了錢,我要把剩下三面也漆上泥」。
官俊位說,幾十年前台灣鄉下也有這種土厝,但台灣社會進步飛快,年輕一代已很難想像何謂「貧窮的滋味」,亨利的夢想雖聽來渺小,卻很實際,貧童沒錢受教育,長大就會淪為盜匪、娼妓,在愛滋病與毒品蔓延的社會底層打滾,不斷惡性循環,宛如悲慘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