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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6/04 14:15:15瀏覽6037|回應37|推薦147 | |
很多人對政治記者的工作內容有各種天馬行空的「想像」:有些友人欣羨忌妒,覺得你交遊權貴、光鮮亮麗;有些人拿了名片就當你是狗仔扒糞,避之唯恐不及;有些知識份子開口閉口就與你談改造社會的責任,彷彿你真可一言興邦;有些同儕笑你誤入夕陽產業,每天累得像條狗卻賺不到他們零頭薪水。 隔行如隔山,就像我對其他行業也有一堆盲人摸象的定見,大家都以自己有限的接觸經驗來判斷事物,是無可厚非的人之常情。即使我當了政治記者五年,我認為自己經歷的也只是這份工作的冰山一角,不同路線,不同際遇,因此與其說政治記者是一項可以被清楚定義的職業,毋寧說政治記者是一個「身分」。 既然是身分,就沒有所謂的「模型」,對我來說,像不像也就從來不構成問題,這是大家拿刻版印象來問我時,我只是笑笑的原因。重點是,你怎樣看待自己,怎樣活出自己的招牌與風格? 我是從進入聯合報以後,才真正開始學當記者。我必須坦承,剛入行是風光的一刻。我從兩千多名報考者中脫穎而出,考了第一名,台北總社名額本就只有個位數,我更得以分配進被戲稱「天下第一組」的政治組。那年我還不到廿五歲,以媒體新人來說,這樣的際遇真是夫復何求。 我也信心滿滿,我學、碩士都念政治,自忖學術底子不差,能通英、法文,且在國會工作一年多,有實務政治經驗。雖然我日常生活很健忘,但很擅長背書考試,報社新訓比賽,我五分鐘默寫出七十幾個同事名字,又拿下第一名。社長頒獎打趣「你不該跑政治,你該去從政。」 但從上線第一天,我就開始經歷一連串「事與願違」。我的第一條路線是內政部、監察院,因為前任同事倉卒跳槽,我接下燙手山芋的時候,連報社發稿系統都還不會用。 記得第一天見報,同一個新聞,我的稿子只有一百四十個字,同業登了八百字。我沒受過新聞寫作訓練,但從那天開始,我養成「比報」的習慣。我很仔細比對大家寫法,研究箇中原因,想像什麼是在每天報社湧入的字海裡,能在編輯眼前躍然而出的稿件,又什麼樣的新聞角度,會在讀者接受的爆炸資訊裡,讓人眼睛一亮。 我沒學過跑新聞的技巧,從同業那邊聽來很多怪招,例如一個同業告訴我,他們以前會去翻廢紙簍。我也趁傍晚頂著一身洋裝蹲在地上翻撿,結果一無所獲,還被正要下班的工友斥責。 還有一次,為了問監察院長錢復一句話,到他辦公室門口前站了三天,終於「孝感動天」,讓他請我進去坐十分鐘。 記者工作讓我領教到職場險惡。剛上線有次我跟中時都發了同一則新聞,被漏新聞的好幾位同業圍著我痛罵,說我破壞行規偷跑,要求我以後寫什麼一定要通知大家。但時報記者進來,卻沒人敢吭一聲。等本報系另一老記者經過,責問大家是不是在欺負新來小妹妹,大家才一哄而散。 那天我被圍著痛罵的景象嚇哭了,但回家以後,我擦乾眼淚發誓,我一定要更努力,讓這些兇我的記者低聲下氣地來請教我新聞。此後我也更看不起那些只會張牙舞爪的記者,就新聞論新聞,筆下才是一切。 圖片:狗狗在鍵盤上咬滑鼠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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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工作職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