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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1/02 10:22:44瀏覽364|回應0|推薦39 | |
那年韋恩颱風自澎湖登陸。
雖然天氣預報颱風將來,可是數十年來沒經歷過颱風大災害的澎湖人,絲毫沒將它放心上,同往常一樣作息。那一天,直到午後,都還是一片朗朗晴空,將近傍晚時分,才緩緩落下一些雨絲。
那一天傍晚,爸罕見地提早回來,可能是看風雨漸漸大了。他看起來很困倦,大概是數天沒睡的緣故,靠在我們壓著大門抵禦強風的木椅子上打盹。
二樓樓梯間的窗子被風吹破,一地玻璃碎片。風一陣陣從裂縫灌入屋裡,我們一點辦法也沒有,因為毫無準備。外面怎麼了呢?試圖從缺口看窗外的世界,所有門窗關著,只有這扇碎裂的窗,是唯一可看清外界的門孔。
我們看,仍然看不清楚,因為暴風太大,外面的世界一片混沌。耳畔有轟隆隆巨響,不知是暴風狂雨的巨響,還是圍牆倒塌的聲音。暴風過後會變得怎樣,那時我們並不知道。
一樓門口水一直漫進來,爸換了個地方,仍舊在睡。風雨持續了大半夜,風漸漸平息,不再有天搖地動的響聲,可是雨還是下得很大,於是媽叫我們幾個大的,一起幫忙把水掃出去。然後,一切整理得差不多了,我們跟著媽躲進二樓的小房間,偎著她,一起沈沈睡去。
那一天靜娟也在那裡,隔天是她的生日。
還記得靜娟吧,我們的表妹,阿月阿姨的女兒,和小玲同年的樣子。那一天阿月阿姨有事,把靜娟「寄」在我們家-他們也沒想到,颱風來得這麼大。
對了,靜娟上個月五號結婚了,阿媽通知我的。婚宴在南方澳舉行,太遠了,我沒有去,但是包了個紅包托阿媽送去。靜娟他們家,搬到南方澳已經很久,大概比我們搬到高雄還久,澎湖人搬家總找有海港的地方,因為生計。爸那一代或者更年長的澎湖人,他們僅有的謀生本事,是「討海」。
說遠了。那一天早上,我們醒來,天色漸漸光,大雨還在下,風還在颳。我小心翼翼從深色的玻璃門,看向門外的世界。風仍舊颳得很大,螺旋狀捲走稍細小的物事,小石頭野草枯藤什麼的,隔壁人家原本掛著的「電綉學號」招牌,已經捲到很遠的地方,但我看到它。比起前一夜完全無法視物的黑暗,此時公然的襲捲讓我安心。颱風,畢竟要停了。
那一天早上,我們在小房間的床上,為靜娟唱生日快樂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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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