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朋友到德褔吃午飯。

德褔不是酒家名稱，是九龍灣德褔商場是也。

好幾年沒到過德褔了，還好附近環境沒多大變化，不像某些新社區，一下子變得面目無非，往昔的記憶幾乎找到絲毫吻合的地方。

九龍灣鄰近觀塘，好幾次工作關係要到九龍灣出差，對她還有些印象。

曾在觀塘工作幾年，這個香港最古老的工業區留下我不少的回憶。

由觀塘輻射開去，南邊是海傍。記得有渡海小輪碼頭，好像是北角和觀塘的航線，可是我一次沒有乘搭過，現在也不知仍在不在。

前陣子天星小輪碼頭和鐘樓拆卸，引來一大群人抗議，最終還是逃不過清拆的命運。這些年來，維多利亞港年年月月的挖挖填填，原本寬闊的深水港變得十分小家子氣，海岸線不再曲折，灣仔沒了灣，鯉魚門快要吻上對岸，維港兩岸地貎不復再睹，天若有情天若老，鐘樓若有眼睛，看見山河變貎，寧不淌淚？

觀塘碼頭不比天星碼頭為香港人熟識，但對我來說卻有特別的感情，畢竟她陪伴我渡過不少日子。那幾年在觀塘工作，有時吃完午飯，百無聊賴便會踱步到碼頭看渡輪進出海港，看貨櫃船上的工人營役，看魚郎在海濱垂釣，偶然有魚販在岸邊擺賣剛從船上撈起的魚獲，中午猛毒的陽光射在地上一盤盤的海鮮，上下太陽交蒸，騰出陣陣熱氣把周遭的空氣燒燙。我咬著冰棒，涼氣和汗濕便那麼交纏著，直到放飯的時間到了，才訕訕的離開，繼續下午未完的作活。

觀塘東面的牛頭角、九龍灣、牛池灣，都是我熟識的地區；西面藍田和油塘較陌生；北面更是絕少踏足，足跡到裕民坊而止。

裕民坊算是觀塘的中心，大多是五六層唐樓，有點油麻地廟街的味道。物華街是裕民坊最熱鬧的街道，金舖林立。記得有一年，香港金舖劫案無日無之，不少案發地點正是觀塘物華街，好一陣子街頭或街尾都會駐守著警車，直到金舖關門才轍走。劫案隔三差五便來一宗，警賊火拼是家常便飯。奇怪的是，一輪槍戰驚魂後，物華街依然繁盛如故，來往如鯽的行人沒有被槍火聲嚇走。就像廟街，就像拆卸前的天星碼碼，永遠一潮一浪的人群，來來去去，聚聚散散，彷彿城市的血液流動，永不息止。

近年觀塘的中心移向創紀之城那一帶，裕民坊聽說也快重建了，德褔商場還是一樣，樣子沒多變化，只是店舖早換了一批又一批，今天午饍的日本料理不知能撐多久？看樣子不敢樂觀，不少香港人是喜新厭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