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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02/01 11:55:57瀏覽1719｜回應0｜推薦9 | |
| 虎年新春，各種與這動物有關的成語吉祥話出爐，但還沒看到「與虎謀皮」。想到一個與虎皮有關的故事。
西元前632年春，春秋時代各諸侯國「霸業」的里程碑，晉楚城濮大戰登場。 雙方的總兵力應該相當接近，就算稍有差距應該也不明顯。甚至楚軍可能超過晉軍─這點從開戰前楚軍主帥子玉信信滿滿喊話「今日必無晉矣」，可以得到佐證。晉楚二國士兵的素質應該差不多，但楚軍中摻有相當多的陳國、蔡國同盟軍，他們的戰鬥力較為低下─日後這將成為楚軍的「軟肋」。 《左傳》對於雙方的陣勢並未交代，事實上對於戰役的描述，從開始到結束也只有區區八十個字，但還好左老大的功力不錯，敘事雖然簡約但是清楚，再藉由某些假設與猜想，我們可以大致拼湊出當日二軍的配置序列與戰況。 晉軍在北，楚軍在南。楚方的布陣較為傳統─大將子玉居中，子西在左，而子上在右，統領陳、蔡盟軍。楚國的精兵銳卒─比如說「若敖之六卒」應該都配置在中軍。傳統上中原諸國尚右─也就是位階較高較崇隆較資深較有戰鬥力的部隊，除了中軍以外，都會優先擺在右翼「右師」。但楚國則相反，楚人尚左，所以才會把素質最差最不受重視的陳、蔡部隊擺在右翼。相信晉方對於這個習慣必定有相當的掌握，因為接下來的晉軍的會戰指揮便繞著這個主題打轉。 晉方的布陣就複雜得多。晉國有三個兵團參戰，分別是上、中、下三軍，各有兵將相習已久的統帥。城濮會戰中的布陣，中堅由先軫的「中軍」擔綱，先軫為將，郤溱為「佐」─就是副將或是副指揮，也可以看成隸屬於該兵團的獨立作戰單位。晉方的右師由「上軍」擔任，狐氏兄弟狐毛為將，狐偃為佐。 微妙的地方就在晉方的左師。照道理應該是「下軍」─欒枝為將，胥臣為佐。可是我們檢視左傳的記載，發現接戰時在晉方左師的，只有下軍的胥臣所部。那下軍的主力欒枝部隊跑到哪裡去了？ 答案是：他在右師。也就是說，晉方故意把右翼的兵力加厚。如果這時從空中鳥瞰，晉軍在北，楚軍在南，楚軍是規則的長方形，晉軍的布陣則是不規則的梯形。畫成平面圖來看，左邊是狐毛+狐偃+欒枝的晉右師，對上子西率領的楚左師；右邊是胥臣的晉左師，面對子上率領的楚右師陳蔡部隊；中間則是先軫郤溱的晉中軍，對著楚大將子玉率領的楚中軍。 請原諒我花這麼多篇幅，一再敘述二軍的布陣，因為城濮之戰的核心與微妙就在於此。 做為身經百戰的大將，子玉在戰前難道沒有注意到晉軍不尋常與不平衡的布陣方式？可能沒有，因為在一馬平川的地形，沒辦法以三D立體的方式計畫。或者，他注意到了(別忘了《曹劌論戰》裡，他可以「登軾而望之」)，但是他對楚軍的戰鬥力具有無比信心，只要第一時間楚方中軍突破了晉軍的中軍，就足以造成晉軍的崩潰，二翼勝敗如何也就無關緊要。 晉軍首先進攻。突然戰場上出現了一群老虎。 一群老虎向著楚軍衝來了？原來晉軍左翼胥臣所部的戰馬都蒙上了虎皮，用此「喬裝」過的部隊，全速衝擊他們對面的陳、蔡軍。看到這麼多惡狠狠衝過來的猛獸，陳、蔡軍的戰馬開始自相驚擾，而本來戰意戰志都不高的陳、蔡部隊，崩潰了。 以動物做為奇兵，這一向是古代戰場上的傳奇。希羅多德的《歷史》裡就曾引述說，馬害怕駱駝特殊的氣味，呂底亞帝國的戰馬在看到波斯人的駱駝騎兵之後，不聽指揮，不肯向前衝鋒，導致呂底亞帝國的敗亡。後來還有戰象─從迦太基的漢尼拔到東方的蒙古、暹羅與越南都有例子。只是，使用動物的壞處是：人類無法充分掌握牠們的情緒，臨陣受到驚擾反而衝亂己方陣營的例子比比皆是。 但只蒙上虎皮就不用擔心這個。而讓幾千匹戰馬都披上虎皮，晉國可是下了血本的。春秋中期的中原，已經不太容易找到虎豹等猛獸了。南方的野獸較多，這批虎皮該是精心準備很久，從遠方進口的罷！(無有堂曰：《左傳‧襄公四年》，西元前569年，便有一則山戎國遣使，「因魏莊子納虎豹之皮，以請和諸戎」的記載。虎皮變成貴重禮品，用來賄賂晉國大臣以求和哩！而且孔子不是還感歎：人是不能不重視文雅的皮相的呢！不然「虎豹之鞟，猶犬羊之鞟」，虎皮豹皮就變得跟狗皮羊皮一樣廉價了！) 楚國大軍的右翼，因為「虎皮」的關係，崩潰了；楚軍的陣勢因此失去平衡，一步步墮入晉軍的圈套，最終城濮這場爭霸大戰就以晉國獲勝告終，從而影響了之後百年的世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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