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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3/06 20:30:52瀏覽2552|回應1|推薦13 | |
「最近我們的城,依稀多了點中東fu。」他在固定每天晚上賴給她的訊息裡如此寫著。
「啊,你是說因為臉的一半被遮住了,所以就像戴著頭巾與面紗伊斯蘭的女性,男人們只欣賞得到她們『修眉聯娟,明眸善睞』的那般風情?」 「賓果,有慧根─就像在漫步在中東小巴黎一樣。」他滿意地給了個讚:「配上最近的霪霪春雨……我像就在貝魯特街頭的咖啡座,盯著施施然踏著地中海的雨霧而來的各族面龐半罩、若隱若現的女子……在等一個唯一的人的感覺─『滿堂兮美人,忽獨與余兮目成』!」 「眼睛,不就是一堆減數分裂後分化專精於感光的細胞?我倒是不信有眼波『爛爛如巖下電』這種事!」她故意氣他。 親愛的夏娃,妳不瞭解眼睛能透露多少秘密,他想。 最驚心動魄的情感,最惓惓慊慊的愛戀,最將發未發的心儀,最欲走還留的遺憾。超像「長日將盡」裡的安東尼霍普金斯和艾瑪湯普森,唯一的曖昧只在那一幕,二人密室偶遇,男生波動粼粼的眼波而已。瞳仁從這裡轉到那裡,幾公釐的距離,幾萬里的遐思。這種形而上的出軌,還不算犯規吧。 「蛤?」他裝著一副不以為然的語氣:「其實女人不也迷戀有點掩掩抑抑、拖拖拉拉、不清不楚、不乾不脆的男人?」 像……那個戴了十幾年鐵面罩,被政敵閉鎖的「塔裡的男人」路易十四。一旦龍飛戾天,就蛻變成阿波羅般地炫目灼人的「太陽王」。還有因為「貌美心壯」,上陣時故意戴上青面獠牙銅面具的帥哥狄青與高長恭……「邙山之敗,長恭為中軍,率五百騎再入周軍,遂至金墉之下,被圍甚急,城上人弗識,長恭免胄示之面,乃下弩手救之,於是大捷。武士共歌謠之,為《蘭陵王入陣曲》……」(《北齊書‧高長恭傳》) 「這是男人吸引力的致命公式,」她滿意地下了個結論:「man,音樂,再加上點神秘感。」 「但瘟疫流行的時候,如果始終動如參商,而美人如花,相隔雲端,又該怎麼維繫二人世界呢?」 可以寫詩。而就像唐人的紅豆、宋人的風月、莎翁「分離是甜蜜的憂傷」,與五年級的「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一樣,大疫之刻也該有些新的、合時宜的戀愛詞語。 「向勞苦功高的白衣天使示愛時,用『涕淚滄滄,白衣為霜。所謂伊人,在負壓房』怎麼樣?」 「打油詩?找死嗎?」她顯然沒甚麼幽默感。 或許可以沿用「陽光空氣水」的句型,但改成「妳是我的藥、我的抗體、我的瑞德西韋。我的肺葉細胞如花般綻放,熱烈期待著妳的療癒。」 「俗。再想。」她冷冷地打了個「下下」的評分。 像邊報平安邊訴離情時,可以說「我的形體雖然還沒有淪陷,但血管裡奔流的慾望,卻時不時地騷動上頰,扯著紅旗準備起義。」 「匠氣。再想。」她依舊不留餘地。 嗯……苦於隔離時可以引用一段神聖經文: 「我們正因愛的瘟疫而隔離。古蘭經說:『凡死於流行病的人,都是殉道者,…如果你在疫病爆發的地區,千萬不要離開!』親愛的,我們的檢疫期間還沒結束;再等等,再等等才能再見。」 「稍有創意但略嫌贅語,再來。」她還是咄咄逼人。 他想了半晌,決定應用經濟學的物以稀為貴原理,用「不安全感」戳她一下: 「下班的捷運,滿車廂的口罩女子恰似點點繁星─我知道終究會有那雙閃爍的瞳,清亮的眼,勾人的眸,為我照耀前路。」 「哈,你是說車上有人用眼睛向你放電吼。」她一猜就到,他不敢吭聲。 「我跟你講個蜘蛛的實驗。」半晌後她回覆道。研究的方法是:拔掉蜘蛛的二條腿,然後大聲催促這可憐的節肢動物「快跑,快跑!」。接著一直重複這個過程,直到蜘蛛的腿都被拔光,動彈不得為止。據說該研究者事後得到的結論是:「觀察結果─沒有腿的蜘蛛是聾子。」 她送了一個愛睏要睡覺的emoji,外加十個字: 「劃錯重點,自作多情。晚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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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愛戀物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