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玉

    斯然是個大學裡的經濟學講師，平時在學校裡行事低調，穿著拘謹，同事間只知道他一個人住在學校附近，有個要好的女朋友常會來找他，但是外人所知也僅止於此，他的平凡生活，一般人也部會多過問。直到那ㄧ天，整各的大學城為了那ㄧ件命案騷動起來。

    期末考前，斯然突然向學校請一個禮拜的假，他已將每一班的期末考題出好，並將考題交給各班的助教，之後，在學期結束以前，他沒有再在學校出現過。如果不是大三考總經那一班的班代自己考壞了，決定去找老師求情，這宗命案可能要再過一段時間才會被人發現。

    斯然是住在廢棄市場邊的一棟透天厝裡，這一排透天厝因為廢棄的市場曾經有人在此跳樓自殺，附近被繪聲繪影的說成不乾淨，周邊十室九空。所以斯然和他的女朋友是哪一天遇害的？為什麼當時沒人聽到發現？都令人猜不透，更令人想不透的是，斯然身上有一些傷口，傷口處似乎被人挖掉了一小塊肉，而且這種情形還有四五處，屍體看上去，有一種被局部凌遲的感覺。警方確定是他殺命案，行兇人數與動機不明，也不確定是否有短少任何財物（銀行裡的錢還在）？現場沒有太大的打鬥痕跡，但是卻有散落一地的玉珮。

    據警方深入查訪，發現斯然在近幾年裡，從他手裡出了幾件讓古玉界眼睛為之ㄧ亮的好貨，尤其是幾件罕見的血玉墜子。那幾次出手的過程，斯然都會讓她美麗又有氣質的女友淑萍，穿開襟的衣服，脖子上帶著配有血玉墜子，經過淑萍羊脂白玉般的皮膚襯托，更顯得血玉墜子的剔透。那幾次的交易，買家是一個比一個行家，但是每每都能夠以好價格成交。

    警方開始在古玉界查訪拼湊，得到的訊息其實很有限。有些傳說斯然是出身在一個玩玉的世家，他們家在古玉界雖然不是很有名氣，曾經拿出來的貨也不算多，但是，每次只要是他們家族拿出來的貨，都能讓行家津津樂道許久。尤其是斯然近期出手的幾塊血玉，更是極品中的極品。

    漸漸的，古玉界有好事者開始想去了解斯然的古玉是從哪裡來的？但是斯然總是很神秘的讓人找不到頭緒，所能查到的線索，是他多年來始終會收買一些有瑕疵的古玉，至於這些有瑕疵的古玉後來的流向卻不得而知？就有一回，一個曾經在十餘年前，賣過一塊瑕疵嚴重的玉給斯然的老手，在十餘年後的ㄧ個偶然機會，發現斯然賣出的一塊血玉，外型與他賣給斯然的一模一樣，只是曾經有的瑕疵不見了，這塊普通的白玉，如今卻變成一塊晶瑩剔透的血玉。這個消息很快的，在古玉界傳開，經過私底下一一比對之後，古玉玩家們開始對斯然養玉的方法開始產生極大的興趣，不過，斯然從此在古玉界消失了一段時間。一年後，當斯然再在古玉市場活動時，卻是大量的拋售極品血玉，這樣，古玉市場一下子全然大亂。半年後，斯然就被發現遇害。

    刑警組長趙琛深追到此，突然有一個奇怪的想法，於是他先到證物課調出所有的證物，然後再到殮屍房去看斯然的屍體。趙組長突然發現，斯然身上被挖去肉的傷口，大小跟一塊玉差不多，難道死者斯然會將欲坎在身上嗎？趙組長親自請教了一位玩玉的老行家潘伯。潘伯聽了不覺一驚。據潘伯說：有人盤玉養玉幾十年，可以把一塊很不起眼的玉養成上品。陪葬的玉吸收到屍體身上的鐵質時，會沁入紅色，即為血玉。但是，將預埋在活人的身體上，讓玉每天吸活人的血來養玉的，以前只是傳說，而且一般被視為旁門左道。想不到這個傳說可能是真？

    就在此時，離奇的命案又發生了。一位四十多歲，從香港來的古玉玩家張鈞瑞，他與妻子李秀明以觀光名義來台之後，就住在汽車旅館已經一個多月。命案發生的晚上，是李秀明瘋也似的從房間裡衝出來，說她先生被殺了，要求服務人員報警，然後一個人就蹲在服務台的一角，不自覺的發抖。等到警方到場時，她淒厲的向警方說，他的先生被玉殺死了。警方聽了不明究理？進入命案的房間，只見這名男性中年死者，赤裸著身子倒在浴室門外的地上。其他地方別無外傷，只有在胸口附近，有許多深深小小的傷口，而掛在死者張鈞瑞胸前的玉兔玉珮，卻像是先切好模子在崁入一般，深深的陷入張鈞瑞的胸口。那之玉兔，紅艷剔透。

    警方再次質問李秀明事情發生的經過，李秀明在極度驚恐的狀況下，說出了整各事情的經過：

    原來張鈞瑞是香港的古玉玩家，對於各種的古玉知識都涉獵不少，甚至是一些旁門左道的養玉方式，他都會蒐集相關的資料訊息。在香港，身邊也有些玩玉的同好，漸漸的，也交上了一些經常進出香港的內地同好蔣東方與陳陽。

    有一回，其中一位香港的同好劉紀罡，從台灣帶回來一塊玉，急急的找他們獻寶。這是一塊紅艷剔透的玉，但不是瑪瑙。讓所有的人驚艷，卻也是前所未見。劉紀罡得意的述說自己在台灣的機緣，以及向斯然買玉的事。張鈞瑞看著這塊罕見的玉，心中不覺起疑，他突然靈光一閃，心頭閃過一個活人血養玉的邪說，這麼一說，引起在場的另外三人極高的興趣，四人和議，一起到台灣來找斯然。所以當蔣東方與陳陽確定到台灣的觀光團出團時間之後，張鈞瑞與劉紀罡也安排帶著自己著]妻子同行。

    到台灣之後，劉季罡約了斯然見面，斯然赴約時，紀剛等人提出還想再買玉的時候，斯然表示已無貨。此時張鈞瑞冷不防的問斯然，身上的那幾塊呢？這一問令斯然訝然不已，只得老實承認，但表示玉未熟之前千萬不能摘。此時蔣東方提出想看貨的要求，起初斯然面有難色，經過他們四人軟硬相逼之下，斯然面如土灰的答應明晚在他住處看玉。

    斯然知道，這種家傳的養玉方法，原來只是世代口傳，卻也一代代的交代，不可輕試。斯然在十餘年前，還是忍不住，在自己的胸口割開第一道傷口，將有瑕疵的舊玉崁進了傷口，漸漸傷口癒合，玉也成了身體的一部份。之後，他又在身上同時開了幾個口，養起幾塊玉來。十餘年就這樣過去了，這些原先便宜有瑕疵的舊玉，經過十餘年的血噬，每塊玉不僅原有的瑕疵不見了之外，玉色都轉為晶瑩剔透的血色紅玉。斯然也開始偶而挖出一兩塊，在市場上以極高價出脫。然後再在原來的傷口處，重新種回去一些有瑕疵的玉。現在身上的玉正巧都是吉祥動物，有蝙蝠，騰蛇、玉兔、以及麒麟。斯然感受到四種動物原有的邪靈之性，有時感覺難以駕馭，想在身上立刻除掉，但是只要動念，這四塊玉就會陷得更深。甚至有的時候，斯然已經感覺無法滿足這四塊玉，因此這次幾個香港人的突然出現，斯然冥冥中感覺是這四塊玉的安排，他們想脫離斯然，再找新飼主，但是養玉的方式是斯然的家傳，外人頂多是知道一些傳說，若這四塊玉現在離開他的身體，將會對得到的人極為兇險。現在斯然對這四塊玉已感覺無能為力，自己恐怕也在劫難逃。於是向系上請假，再找同事來代他的課，一切安排好之後，在家等著這場四王的約會。

    晚上，蔣東方、陳陽、以及劉紀罡、張鈞瑞夫婦都到了斯然的住所。斯然的女友得到消息，也趕到斯然的住所，希望能幫上斯然些忙。當斯然解開上衣時，香港來的這四個男人立刻獃在現場，他們好像各別被四塊玉所認定，蔣東方看上了騰蛇、陳陽認定了蝙蝠、張鈞瑞當場就在斯然起伏的胸膛，用手指撫摸著玉兔、劉紀罡也緊盯著麒麟。最後，如斯然預期的，四人當下開始要這四塊玉，斯然表明四塊玉尚未養好之前，不宜離開飼主，而且這四塊玉難以駕馭。這四個男人像著了魔一樣，蠻橫的要搶，雖然在場的三位女性及力緩頰，仍難緩和氣氛。最後，蔣東方與陳陽先動手了，一個取下腰上的皮帶，勒住斯然的脖子、另ㄧ個順手拿起了板凳，就摜向淑萍的腦門，淑萍就這樣沒了氣，當斯然還在掙扎時，劉紀罡與張鈞瑞也像著了魔似的，一個劲的拉著自己的妻子，眼睜睜的看這一切的發生。當斯然還在掙扎時，身上的騰蛇與蝙蝠已被陳陽活生生的挖下，斯然斷氣以後，劉紀罡與張鈞瑞也將另外的麒麟與玉兔挖下。之後，四人相約，蔣東方與陳陽繼續跟團由台灣、劉紀罡與妻子明天就立即回港，而張鈞瑞與妻子則在多獃一段時間，看事情的發展。

    自從得到玉兔以後的這一段時間裡，張鈞瑞只是將玉兔掛在胸前，偶而會感覺一點點的痛癢，或是胸口起了一些紅點，也不以為意。直到昨晚，張鈞瑞在浴室洗澡時，突然聽到他在浴室裡大叫：「不要、不要咬我！啊！」，之後，就是浴室裡的碰撞聲，接著，只見張鈞瑞自浴室裡赤著身子開門衝出，然後跌撞倒地，不再動彈。當李秀明翻轉張鈞瑞的上身時，看到那之血紅的玉兔已深深的崁在張鈞瑞的胸口，而且眼睛正閃著綠色的光，而張鈞瑞死時的臉，仍然停留在萬分驚恐與難以置信的表情。李秀明被眼前的這一切嚇呆了，不由分說，驚慌大叫的奪門出去求救。

    聽到這裡，當趙組長還想問些問題時，命案房裡傳出一個男人驚恐淒厲的叫聲，趙組長直覺的衝勁房間，他看見蒐證的小李，正跌坐在張鈞瑞屍體的旁邊，戴著橡皮手套的右手還拿著蒐證夾，但是右手手背卻在大量流血，趙組長衝到小李的身邊一看，發現一片紅色血玉兔正快速的往小李的手臂裡沉。趙組長立即從褲袋裡取出瑞士刀，也不管小李會不會痛，就是一刀尖扎進了小李的手背，然後將那隻血玉兔硬是從肉裡挑起。此時趙組長也不管這隻血玉兔是不是關鍵證物了，當血玉兔掉到地上的那ㄧ剎那，趙組長拔出手槍，用槍托用力的向血玉兔砸了下去。瞬間，趙組長聽到一個奇怪的叫聲，接著碎了一地的小玉塊突然流出了許多的血，片刻之後，紅色的碎玉螁成了原來的白色。

    至此，趙組長也感覺自己被嚇出一身冷汗。當他在招呼人員為小李救護時，化妝台上的女用皮包裡，傳來手機電話的聲音，當趙組長取出手機時，電話鈴聲已停止，他將電話拿到外面交給李秀明。就此同時，電話聲又想起，秀明立即接起電話，然後用廣東話對談，接著是驚嚇的說不出話來。在趙組長的詢問下，才知道是香港劉紀罡的太太打來的電話，她說劉紀罡剛剛被血麒麟咬死了。說到此，李秀明拼命的發抖，意識開始恍惚。趙組長請女警代為照顧，然後立刻透過警網，尋找還在台灣參訪的大陸旅遊團，直覺告訴自己，今晚蔣東方與陳陽恐怕也將遭到不測。趙組長猜對了，旅遊團正在花蓮，蔣東方與陳陽在下榻的飯店裡是住同一個房間。只是找到時也為時已晚，大約就在張鈞瑞遇害的同時，蔣東方裕和陳陽也同時在房間裡發出慘叫，當服務人員開鎖進房時，兩人早已氣絕，身上也同時各有一塊血玉深深的陷進了身體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