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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17 02:26:45瀏覽6173|回應55|推薦278 | |
圖╱文:木頭 姊: 從小妳跟哥就有自我的主張,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會努力去摸索去爭取。我卻是無聲的在角落裡仰望著你們。 都同樣熱愛美術的我們,卻走上了不同的路。哥為了堅持自己的理念,高一時就離家到台北、到美國,再困難也不改初衷,終於在建築與都市景觀設計上闖出一片天。 而從小多病的妳,雖然順從了爸媽怕妳學純美術會養不活自己的顧慮,走上教職的路,但從來都不曾放棄學畫。 就在妳計畫著要去考美術研究所的時候,我卻接到了妳要結婚的消息。這對我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我從小就非常崇拜著哥和妳,在高中時期,妳就己經召集了一群好朋友自創文刊。大學階段,更是與志同道合的朋友,著手辦文學雜誌。 結婚,等同於放棄妳多年的夢想,連妳那一黨好友,都無法認同那個妳要與之共組家庭的男主角,都知道那個人不可靠。 而這個,人人喊卡卻無法阻止的婚姻,就是妳悲慘人生的開端。 那個人不斷的負債,妳並沒有向家人求援,當我們知道時,妳的人生再也無法拼回一個完整。 當時的妳,從高中教職請調到初中,又轉到山上去教小學。我們都不能理解,事後才知道,原來每次的遷移都是在躲債,而那個人一闖禍就躲起來,讓債主去學校找妳。妳的精神狀態已經無法負荷這一次又一次這麼重大的壓力。 幸好爸媽早接回了妳的女兒,那時她才三歲,她說有時候肚子餓,沒飯吃,妳就帶她去書店看書。 也是事後才知道,妳每天不論花多少時間熬夜準備的教案,到了要上課的時候,就是想不起來,愈忘愈多,愈來愈嚴重。 爸媽把妳接回老家,債主也跟來了,威脅著對妳女兒不利。就這樣爸媽一次又一次幫那個人補漏洞,而這個洞,卻是一個無底洞。 家人開始發現了妳的不對勁,恍惚沒有焦距的眼神,總是自己一個人傻傻的笑,出現幻聽與被害妄想。妳執意不肯就醫,而強制就醫需要配偶提出申請,那個人卻說妳沒有問題,我們要求妳離婚,妳卻認為在他最落魄的時候不能離他而去。這一拖又好幾年。 於是哥決定要去找那個人談判,離婚才能由父母強制就醫。 但天不從人願,那時,哥診斷出罹患胃癌末期,三個月後就過世了。接著媽因醫療失誤成為植物人,爸辭職住到醫院照顧媽,三年,我工作、醫院兩頭跑。這一段時間,妳與女兒只好回到那個人身邊,而接濟妳們的重擔就落在我的身上。 當那個人有所求的時候就會傳來一通簡訊。為了要確保妳們會吃得飽有地方住,還要確保妳女兒能上學,我只得不斷的去填那個洞,也一面尋求醫療協助想要幫助妳。但是那個人始終虛與委蛇,而妳每況愈下。 媽還是走了,當妳看著我,平靜的說,哥和媽都是我害死的時候,我差一點沒辦法喘過那一口氣,但是我也只能凍住自己的感覺,強迫自己承認,妳已經不再是妳了。 今年二月,爸爸也因為癌症復發走了,我好累。好累。想要再幫妳也太遲了。 我不知道,我現在對妳所說的這一切,妳真正知道或記得的有多少。我不知道妳是以什麼樣的感知在看這個世界,以什麼樣的心在生活。 上個禮拜,妳因為腦出血昏迷不醒送醫急救,醫生只給一分鐘時間考慮,要不要開刀。 一分鐘,由別人來決定妳的命運,這麼傲氣的妳怎麼能夠忍受,妳為什麼不跳起來,自己決定自己的生命。 妳到底跑到哪裡去了,一個人的生命,是由身體的所在來決定,還是心之所在。 人生還是要繼續下去。
延伸閱讀: 木頭|【生命典範】最後的守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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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