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人是不是把自己包裹地密不通風就像是個絕緣體呢? 將自己包裹是因為怕受”感染”. 將自己包裹是因為怕”生病”. 將自己包裹是因為怕”髒”.  然而是不是我們做了那麼防範措施之後就能百無一患呢? 是不是少生了些病? 是不是活得比古人或者是在第二三世界生活裏的人們要活更久些呢?

走在通往Devi媽山上廟的台階上, 這些疑問突然升起腦子裏. 後面一群人在笑我. 笑我舉了個傘. 我兒子勸我將傘收起來. 說沒下雨舉個傘幹什麼. 我不聽一直走上去. 接著我姪子也上來叫我收起傘. 說會防礙別人走路. 我只好乖乖地聽話收起了傘. 他們是無法理解我是來自不同世界的人. 這是我們世界裏人的習慣. 即使是毛毛細雨, 我們也會撐個傘. 出個不算大的太陽, 我們也不忘要撐個傘. 而這裏的人卻很少用到傘. 除非是下大雨. 就算是大太陽天也無人撐傘. 是因為他們買不起傘嗎? 可能是因為印度人自古以來在物質上就短缺, 養成他們不怕風, 不怕雨, 當然更不怕大太陽的習性.   

進廟口就一定得要脫鞋. 這是這裏的規矩. 下了車還得走一段泥巴路才到山下的階梯. 從階梯那起就得脫鞋. 今天山上飄著濛濛細雨, 路上的泥濘中還混合著牛的排泄物. 車子一停好, 我的這些孩子就已在車上脫了鞋. 他們的姑媽也脫了鞋. 因為他們看到今天如此美好的天氣實在是太興奮了. 已等不及下車要在冷風寒雨裏淋個暢快. 下雨天對這些熱底子的印度人來說是多麼美好的天氣. 我的孩子們也是真正的印度人了.~ 我在想. 我並不阻撓他們這麼做. 心裏想這樣好, 不要像我一樣弱不經風的. 姑媽叫我不要帶傘了. 爬山帶在身上很麻煩. 也要我脫下鞋與他們一起在雨中歡樂. 我是怎麼也不肯那麼早就脫掉我的鞋. 也不肯放下我的傘. 自己撐了一把並為他們也帶了一把. 不聽他們怎麼說. 我埋著頭一直往前走. 一直走到要進廟的台階下找了家店才寄了我的那雙寶貝鞋子.

光腳踩在泥土裏的滋味, 我想如果不要去想這是髒的. 也不要去看自己的那雙腳是多麼的髒. 我想只要閉著眼用心去體會. 就會發現原來感覺很好. 暖暖滑滑的就像是踩在奶油裏. 但是若是執意要作個絕緣體. 你就會失去了這種體驗. 最近我讀了一篇報導. 才知道穿橡膠底,塑膠底的鞋子, 身體會產生靜電. 原來對身體不好. 我一直是鞋不離腳的 (除了睡覺). 怕髒了我的腳. 誰知道身體會產生靜電. 穿了這些絕緣鞋子 電就無法往地上流掉. 積壓在身體裏. 以此推論, 才知道在印度瑜珈墊為何不像國外用絕緣的材質. 而用容易髒舊的粗綿或是動物的皮革. 原因就在這裏囉! 這樣看來好像我老是跟著我孩子後面叫他們要穿鞋是不對的. 他們愛光著腳亂跑. 就連跑出門也忘了要穿鞋就像是野人. “這樣也好.” “不要怕這. 又怕那. 像我一樣是個絕緣體.”

生命的豐富得自無限體驗的聚集. 當個絕緣體會失去了好多能夠體驗的機會. 我們自己從小就被保護的太周到了, 已經是個絕緣體了. 抵抗力很差. 很難再能享受原始自然的快樂 . 現在我們教導與保護我們的孩子也是這樣. 讓他們也成了絕緣體. 好像是將整個人穿了個塑膠衣, 將我們與外界隔絕. 我們老早已經忘了大地是我們的母親. 我們生於斯, 也將回歸於斯. 但是我們卻連碰碰它都不敢.

因為覺得泥土是髒的, 是帶菌的, 是有蟲蟲的. 我們不停叫孩子們洗手. 甚至到了有些神經質的地步. 更發明了可隨身攜帶的”免洗手”. 隨時一噴就可去除手上百分之一百的細菌. 我們叫孩子們帶著它上學. 於是孩子們養成了三不五時地就噴一噴的習慣. 據報導說這樣是危險的. 常噴這些含酒精成份很高的液體手會變得乾燥不說, 孩子太乾淨了, 身體就無法產生抗體. 他們得一直保持在無菌的狀態. 因為一旦這層保護膜不在了, 他們就有了危險.      

絕緣, 無菌讓這世界不是越來越乾淨而是越來越危險. 讓我們人類喪失了免疫能力要靠抗生素來求生存. 依靠抗生素的結果, 不但抗生素越用越強 .細菌亦演變地越來越利害.

赤腳爬上了Devi媽的腳下. 濕漉漉的大理石地上和合著眾人腳上的泥巴水. 看到了Devi媽的臉. 我也忘了腳上沒有東西也是一腳的泥巴水. 下了山 太陽稍稍地露了臉. 早晨的濃霧逐漸地散去. 山下的景色才浮現在眼前. 沒想到被霧水洗過後的山巒是那麼的美. 是否霧水亦是Devi給山巒披上的保護膜要掩藏它的”美”, 它的”真” ? 要讓它與我們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