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13/09/02 23:46:26瀏覽2767|回應2|推薦117 | |
三界埔傳奇之八 「黃變」的喜悅-專訪菸農 採訪/魏世賢、陳文菁、黃瀞瑤 盧:約 文心:您一個人顧 盧:每年十一月開始,直到隔年三月,這期間很少睡覺。特別是在焙火的時候,十幾分鐘就必須“摃火”(加柴火),其他時間要串菸,菸焙好後要剝菸、出菸,然後置於倉庫。 聖音:繳菸會不會被退貨? 盧:除非是焙壞的。我靠一個人焙菸將阮頭家的喪葬費還清,後來還剩了5、6千塊。有一次到「檳榔樹角」去幫別人摘荔枝,荔枝樹幹斷掉弄傷手,5、6千塊就當醫藥費花完了。 文心:您幾歲嫁到這裡?何時開始種菸? 盧:我二十歲嫁來這裡就開始種菸。 文心:您頭家過世後就開始扛家? 盧:阮頭家過身的時候我40歲,就開始獨擔家計,種菸一直做到53歲。當時將菸葉採收完往往是晚上了,“菸件”(整束菸葉)要扛回家,重量和男人扛的一樣多,扛回家後還要利用晚上串菸葉。 文心:您很不簡單,很勇敢。 魏:您娘家在哪裡?談談嫁到三界埔之前的生活? 盧:我從白河關帝廳嫁到三界埔來。在十幾歲時就幫人家犁田,年紀小,田地範圍又大,常常跌到田裡。13歲時就扛83斤的稻穀,回到家裡還要摔稻子 (割完稻子後先將稻穗曬乾,接著將一粒粒飽滿的稻粒摔出),因個人矮,稻子不易摔,老闆見狀就從我背後打下去。 文心:您種菸除了艱苦外,有沒有好玩的事情? 盧:沒有咧!沒有種菸的時候就去做小工、扛“紅毛土”(水泥),當時一天約要扛80包,太重扛不上來,就在袋口弄一個缺口,抓住缺口往上甩,扛到脊椎都歪掉。說到年輕時的生活,從來沒有好命,都是做過頭。 文心:您今年幾歲? 盧:80歲。 魏:白河關帝廳還有親人住在那裡嗎? 盧:大姐及叔伯子孫。自從我兒子過世後就再也沒有回關帝廳,至今已11年了。我三姐85歲,還住在白河關帝廳,妹妹住竹仔門,弟弟住仙草埔。 魏:以前三界埔有很多人種菸,彼此有沒有互相幫忙? 盧:剝菸的時候約需要10個人,4個男生、6個女生,2人一組工作,這時候就要互相幫忙。 聖音:政府驗菸有沒有很嚴格? 盧:當時驗菸場在現今高速公路涵洞口附近。菸“卡水”(品質佳)就列為1、2、3級等,黑黑臭臭的就歸屬5、6、7級等,算完價格後開單,就可到農會請款。 聖音:種菸的收入應該不錯吧? 盧:菸種的漂亮收入當然好,若種的不好,也可能賠錢,我種菸的品質在四兄弟之間都是第一名。 魏:菸的品質在哪個階段決定? 盧:種植時下肥料及焙火都有關。肥料放得剛好,菸葉就“較赤”(翠綠),焙起來會較黃;菸葉較黑,焙起來當然較黑。我曾經在“打菸件”(將焙好的菸葉送去繳交)時,後面店仔有趕牛車的人經過,就問:「嬸啊!妳的是幾板菸?」我說:「四板菸,很好賣!」那次6級菸才一件,其他都屬1、2等級,一斤菸可賣到30元。可是隔年許多菸葉得了烏腳病,菸莖變黑,不久整株死掉,收成減少一半,那年就賠錢了。 文心:種菸需要有牌照嗎?牌照還留著嗎? 盧:種菸、焙菸都需要政府許可,牌照早就不見了。 文心:種稻子、種菸哪一項比較辛苦? 盧:剛嫁過來時,拿菸針串菸,汗一直流,穿過去菸骨就裂片,若拿短一點,就刺到手指頭,哇哇叫。我向頭家說,我務農慣了,想拿鋤頭去種田,結果遭到挨罵。之後動作熟練了,串起菸來就“嚇嚇叫”(超級快)。其實焙菸最辛苦,精神全都要灌注,柴火若燒不夠,“黃變”就不足,煙變黑,就賣沒錢了。扛菸栽(菸葉)也很辛苦,若扛太多,很重,若扛太少,需扛很多趟。自己約種 後記: 冷風吹襲著嘉義水上鄉三界埔國姓村落,這時候應是菸葉翠綠滿田間的時節,高聳的菸梗、碩大的菸葉,在陽光底下伴隨著菸農於田壠間搖曳。曾幾何時,三界埔農田上,盡是溫室木瓜、棚架絲瓜,和收成後的寂寥。和文心、聖音師姊走入國姓村訪問昔日菸農盧袁席老太太,村落幽靜,三兩老人閒適巷隅,焙煙葉所用之菸窯,猶似另一位老者,兀自孤立巷弄間,聽著我們談論它的菸塵舊事。與菸窯一起蒼老的菸農盧老太太,終日守著矮窄的敢仔店,焙菸生活對她而言,曾是夭壽痛苦的記憶,而獨守熱窯30多年,竟也無夫君可等,這需要何等的意志?這種堅毅精神,是台灣當時所有菸農共同的生命寫照,更是菸農們不向殘酷的現實屈服的毅力展現。雖然盧老太太述說菸窯歲月盡是艱苦回味,但當她獨守菸窯,摃入大火,等待架上的菸葉產生“黃變”時,心中深信母子生活將有了著落,我想那時她的心情應該是愉悅的。
|
|
( 創作|另類創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