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進黨主席蔡英文到底是「綠皮藍骨」，還是「藍皮綠骨」，從她組成的國安團隊，以及準行政院長林全的財經團隊來看，這下恐怕要讓民進黨人猜測許久了。在總統大選之後的1月18日，她回答記者說「雙仁不用、博士不用」，因目前中壯代幕僚都能獨當一面，雙仁再回鍋的可能性不高。
 
問題是蔡英文找來的國安團隊，不僅多數是藍營的「大老」，還都是年齡偏高，讓原本在家裡等電話的民進黨中壯代的幕僚都傻了眼，他們不禁要問，蔡英文整個執政團隊太像是換一批藍營執政，這是否出在蔡英文是「綠皮藍骨」呢？
   
就以總統府秘書長林碧炤來說，他雖然在外交學界頗負盛名，但他除了在李登輝時代擔任過國安會副秘書長之外，很長的時間並沒有處理兩岸和外交的實務，蔡英文找林碧炤擔任總統府秘書長，好像是用來當外交部和陸委會的「監軍」一樣。

●國安團隊藍營當家

而外交部長找來連戰的學生李大維，莫非是兩岸如果產生地動山搖，可以找連戰出來「維穩」，如果是這樣，那麼蔡英文乾脆就直接承認「九二共識」，「兩岸同屬一中」這些中共的訴求，又何必轉一個大彎，找來李大維這位已經快被台灣人民忘掉的外交界前輩。
   
同樣的陸委會主委找來張小月，早期她雖然在台灣的外交界一樣有些盛名，但是她跟李大維一樣，都是長期被派駐在國外，台灣人民恐怕都要忘了他們的存在，怎麼蔡英文卻想得到他們呢？特別是小英佈局這樣的國安與外交團隊，是否已經告訴中國大陸，蔡英文不可能接受九二共識，也不會承認兩岸同屬一中，所以需要找一些馬英九時代沒有被重用的藍營老臣當家。
   
更奇特的是國防部長，一位已經退休許久，還在淡水當廟祝的馮世寬，以他71歲高齡，雖然有造飛機的漢翔公司董事長的經歷，但是國防部長絕非只是要用來造飛機，是要當整個軍隊的表率。而馮世寬已經在淡水的廟裡當主委，如此就被認為他沒有脫離民間，那麼以後的退役將領，是否都要去廟裡當廟祝，這樣才有機會再擔任國防部長呢？
   
同樣的，林全的財經團隊，不僅內舉不避親，找來他的同學，而且一些校長、教授，幾乎都是民間不認識的人，財訊雜誌的老闆謝金河就坦承他並不認識經濟部長李世光。一位讓國內財經雜誌大老都不認識的經濟部長，這難道不會違反蔡英文不用沒有實務經驗的博士嗎？
   
其他幾位財經人士，也都是沒有幾個人能叫出名字，這對當前台灣經濟不斷的逆成長，未來可能都還會面臨大陸的經濟制裁，一堆沒有經驗的校長、教授，難道就能擋得住中共可能的經濟制裁嗎？
   
從這樣的國安團隊與財經團隊來看，一定會讓民進黨人深感挫折，他們在選舉中努力的幫蔡英文抬轎，不然就是寫時論幫蔡英文搖旗吶喊，結果換來的卻又像是藍營在執政，如果說他們不挫折才怪。
   
在民主政治的進程中，贏家的內閣雖然可以出現一些對手的成員，例如美國總統歐巴馬第一任的國務卿，就是找來對手希拉蕊擔任，但也不過是希拉蕊一位。但是蔡英文的國安與內閣的成員，卻大部分是藍營人士，這其實是有違責任政治的範疇，而且蔡英文用人的年紀都偏高，這就是一種「逆世代交替」，讓一些蔡英文曾經說「中壯代幕僚都能獨當一面」，但是在總統府的國安團隊，以及總體的內閣成員還是偏藍，蔡英文又如何能對民進黨的中壯代幕僚自圓其說呢？

●蔡英文用人的因素

那麼蔡英文用人會採取出乎民進黨籍人士的預料之外，又有何因素呢？應該是有下列3項原因：
   
第一是，蔡英文真的是在為她不接受九二共識佈局，也許是她自己不接受九二共識，但是她的團隊大部分是接受九二共識的藍營者，讓中共要制裁蔡英文多了一些牽制因素。
   
第二是，蔡英文畢竟是有錢的嬌嬌女，她內在觸動的資本家心態並沒有改變，所以找來藍營人士比較「重商」，總比找一些反商的民進黨人士，應該比較切合蔡英文內心底層的呼喚。
   
第三是，民進黨人的政治性格還是比較偏向草莽性，在面對中共可能的制裁行為，容易爆衝，這是蔡英文比較難把握的一面。而藍營的職業外交官，都是訓練有素，也知道進退的依據，這是蔡英文比較能掌控的隊伍。
   
但是，蔡英文要展現自己的執政能力，也並非只是在掌控人事，最重要的是如果外交部長、陸委會主委是被蔡英文用來當砲灰，那躲在後面的副手是否就能很快接下棒來呢？

例如，陸委會已經發佈的兩位副主委林正義、邱垂正，這兩人的年紀相差一代，林正義是美國名校出身，在阿扁時代也曾擔任過國安會諮詢委員。而邱垂正不過是台灣師大政治研究所的博士，目前擔任金門大學國際暨大陸事務學系的副教授，要把他列入民進黨中生代的優秀人才，實在是過譽。

另一位是外交部次長吳志中，他是法國巴黎第一大學政治學博士，也是民進黨內少數留學法國的博士，但是整個歐洲如果只有吳志中一個人來扛著，恐怕很難跟大陸進行外交戰。因為整個歐洲跟台灣有邦交的國家，只剩下梵諦岡，而梵諦岡一直被認為是蔡英文上台以後，會是第一個跟台灣斷交的國家，所以在外交上，台灣在歐洲全軍覆沒應該是遲早的事，並不會因為一位吳志中就能翻轉過來，大家也不需要有太大的寄望。

還有一位是可能已經被內定的國防部副部長陳文政，他是淡江大學國際事務與戰略研究所的助理教授。在陳水扁主政後期，他就擔任過國安會諮詢委員，專門負責對美軍售這一部份，所以蔡英文所組成的國防小組，都是由他領軍。可是，陳文政規劃的國防政策，似乎不從傳統的國防政策出發，而是主張台灣應該發展軍工產業，例如，國機國造、國艦國造的方向出發。

問題是，台灣如果所有的軍工武器都需要自己製造，不僅台灣是否有這樣的能力，光是幾千億元經費的負擔，台灣能擔得起嗎？這是國機國造最大的問題，也難怪蔡英文會想到已經在廟裡當主委的馮世寬，只因為他擔任過漢翔董事長，而不問他的年紀已經71歲了。

●逆世代交替的可能結果

蔡英文用人採用「逆世代交替法」，那麼可能會產生什麼樣的結果呢？這一點首先不免讓我們回想到2008年馬英九剛開始執政時，他提拔已經退休的劉兆玄擔任閣揆，以為回到蔣經國時代所運用的「技術官僚」，就能讓台灣的經濟重新起飛。
   
可惜的是，蔣經國時代任用技術官僚，之所以能夠創造台灣奇蹟，主要是當時台灣還在實行戒嚴的威權體制，所以技術官僚可以不必管外在環境的變化，他們在象牙塔內還是可以創造台灣奇蹟的出現。
   
但是，2008年台灣經過民主化的過程以後，整個外在環境已經變得相當複雜，一個內閣不僅要管內部的政策，也要注意到外在環境的變化。可是，國民黨重新執政忽視了這一點，最後劉兆玄內閣就被2009年的「八八水災」給衝散了。
   
其實，垮了一個劉兆玄內閣也沒什麼，但是當時外在環境又有全球金融海嘯在逆襲，馬英九沒有碰過這些過去沒有發生的事情，整個執政的氣勢與信心就被衝垮了，後來雖然找來吳敦義擔任新閣揆幫他撐住整個內閣，但是馬英九在連任初期，他拋出的「油電雙漲」政策，又徹底打趴接任的陳冲內閣，從此以後，馬英九的聲望就已經爬不起來，最低還在他跟立法院長王金平的「九月政爭」時，低到只有9.2﹪，這已經宣告馬英九的政權跟國民黨會一起被埋葬到歷史的灰燼裡了。
   
同樣的，蔡英文的執政團隊，也出現了跟馬英九第一任時期一樣，不僅總體執政團隊的年紀偏高，要跟大陸直接對戰的陸委會、外交部的首長，長期駐在國外，他們在國外對兩岸關係的變動，應該比較感受不深，哪有能力來對付中共可能發出的制裁奇招呢？這是大家多少會有一種疑慮的地方。
   
當然，如果執政團隊出現問題，是否可能出現像馬英九的劉兆玄內閣一樣，一敗就從此敗下去，想拉抬起來也難。目前還有一個很明顯的例子，那就是台北市長柯文哲，他的聲望從剛開始執政時的70幾趴，到現在已經降低到30幾趴，他越想救，聲望就越向下降，這是他的執政讓選民失望，只要選民失望一擴散出去，要收手也難。
   
從這裡來比較，蔡英文是否會成為女版的馬英九，還是陳水扁的翻版，或是她的潛意識裡就是李登輝的再現。如果說她現在跟李登輝沒有淵源，那麼民進黨有許多優秀的人才，為何她偏偏去選擇已經被人忘掉的林碧炤出任總統府秘書長？難道只因為她是由林碧炤引薦給李登輝，才成就今天可以擔任總統的蔡英文，所以她要回報林的「知遇之恩」呢！
   
如果蔡英文不是女版的馬英九，那麼她的執政團隊，為何跟馬英九那麼像，有許多可用之人，卻偏偏都要選用一些「逆世代交替」的老人，這不是有違她說過的民進黨中壯代幕僚已經成熟可用的承諾嗎？她難道不知道當內閣逐漸公布以後，多少民進黨中壯代的人士，在暗夜哭泣呢？
   
從選前幫蔡英文抬轎，幫她寫文章搖旗吶喊者通通接不到電話，他們以後又要如何面對蔡英文，是不是最後都被新潮流系吸納過去，準備跟蔡英文開戰，讓蔡英文只能坐一屆中華民國第14任總統，第15任就推出新系的台南市長賴清德跟她對戰，這種可能性似乎越來越大，只是這個時間點離現在還遠，還沒有需要討論的必要。
   

問題是，這次蔡英文採取「逆世代交替法」，而且是幫藍營世代交替，難道會比讓綠營世代交替更好嗎？恐怕還是蔡英文在自作聰明，如果她也面臨馬英九時代的「八八水災」，民進黨人還會幫她嗎？她難道不會想像到馬英九當年孤立無援的窘境？
   
所以，聰明的蔡英文，與其拿藍營的人士當擋箭牌，還不如回頭思考是否該接受九二共識，或是兩岸同屬一中，這樣子不就可以滿足民進黨內中壯派的需求？如果接受九二共識就可以當官，相信民進黨內再怎麼獨的人士，選擇這一個命題者，應該比比皆是。

（本文刊登在多維月刊tw，2016.5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