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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人刑場
2006/11/22 11:51:28瀏覽1241|回應0|推薦9

那些黑色的光從窗外游了進來,像是那些死去的小魚,在房間的天花板來回的游著。我感覺自己彷彿置身在沸騰中的水缸,肌肉和血管用一種憎恨的方式撕裂著我。我的眼睛疲倦地模糊了起來。但遠方,即將消融並且失去所有光芒的遠方,沒有任何人在。我在發燒,一個微寒的傍晚,在這個恍惚著搖晃著的房間裡,一處無人的刑場。我在等著處決跪地懺悔著的自己。我有罪,但我為什麼有罪?我流下淚來,從那發燙的眼眶,我想笑卻發不出聲音。那些魚仍在游著,從左端到右端,從窗外到窗內,我被綑綁在這張床上,像種再偶然不過的定位,它們躲在角落裡竊笑:據說那曾是我苦尋過的什麼。定位啊,那便是罪了嗎?

它們隨著波動的姿態真美。它們甚至不曾死過,它們活著,以一種我絕對無法參與的方式。那便是疏離了,這世界存在著許多形態的那種。在恍惚中我以為自己在老家,醒來就會有你鑽進我的老地方;以為還在那棟公寓三樓晦暗而狹小的雅房,幻想自己放了一場大火,燒光她們的嘻笑以及自己卑微的躲藏;以為還在你的床上,轉身面向你,用大手環過我肩頸的你就要說起夢話;以為自己在一個空曠而寒冷的地方,拖著疼痛的腳踝和飢餓不停地走著。是惡夢,我在痙攣後醒來。我在這裡,和這群逆流的過去一起,其餘的什麼都沒有,而那是除了我以外最純粹的現實。我的身體愈來愈重了,就像要塌陷一整張床直墜地底那般,眼眶也是,就要被挖掘到最貧瘠的地帶了,那裡沒有筋肉沒有骨頭也沒有血。我不由得害怕地乞求起來,彷彿必須違逆這份驕傲的卑微那般,我乞求有一些什麼可以鑽過這些黑色的光,超越這些魚群,再撞破這個軀體,救贖!原來我在乞求可以救贖這一切的什麼。讓我信仰你吧?我會是最盲目卻天真的信徒啊!-----這一切都太荒謬了。

那所謂的「什麼」終究沒有來。我努力地翻了一次又一次的身,從那陰深的黑暗裡,在不斷的自我追逐中流下斗大的汗,最後茫茫的醒來。那些魚群游走了,死去的時間又重新將房裡填滿了新式黑暗,沉重而緩慢的凝聚再向四周推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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