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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與肉(2)
2014/10/30 20:44:04瀏覽136|回應0|推薦2
靈與肉(2) 山梧桐

茶很好喝,像是哲喜歡的包種茶,有一種淡淡的清香。哲把背包打開,把包中的東西拿出來放在小几上,順手將 iPad 的電源開了,哲每天晚上都用 iPad 看新聞、回電郵,好像已成了他每天例行的事了。可是這時哲的 iPad 無法找到 Taipei WiFi ,旅館有 WiFi 但要密碼。於是哲就到櫃台上,問櫻要密碼,同時鼓足了勇氣,裝著像隨口一樣的問櫻,知不知道依,說自已是她的同學自美國回來玩,今天去了少帥禪園,下山時看到「憶鄉」,記得好像是她家開的,就進來住一晚。櫻說:「那是小姐,她每週一到週三都在這裏,今天是她讀書會開會的日子,大約要八點才回來,我會告訴她您來找她。」

回到房裏,哲有點興奮,也不看iPad 了,決定先去吃飯,吃完飯好有時間休息一下,再泡個溫泉,以洗淨身上的汗水和疲勞。餐廳裏又見到那個女孩,她也沒說話,給哲添了茶,就到廚房去了。另外只有一桌客人,像是三十多歲的夫妻,帶著八九歲左右一男一女兩個小孩,哲多看了她們兩眼,因為他們的穿著很老式,爸爸穿的是放在灰西裝褲外的短袖白襯衫,媽媽穿的是白底細花的洋裝,腰上還有一條紅色的細皮帶,小男孩是短袖白襯衫加卡琪短褲,小女孩是白襯衫黑裙子,現在即使在台灣鄉下,也沒人穿種像是六十年代的衣服了。這桌人吃飯很安靜,只有小孩偶而會好奇的偷看哲,媽媽一叫,就趕緊回神吃飯。哲點的啤酒和豆腐先上了,就著豆腐喝啤酒,接著定食也來了,納豆和鯖魚也很好下酒。

看完了郵電,哲換上了浴袍,拿著浴巾和內衣,出房門左轉再左轉到了大浴池,浴池裏沒人,哲先在池旁淋浴沖個冷水澡,馬上就精神許多,然後就跨進大浴池,一冷一熱讓他覺得非常舒服,就半趟在池邊閉著眼睛,讓前幾天長途的飛行,加上這幾天辦事的勞累,由溫泉的蒸氣帶出体外。慢慢的哲的眼皮就覺得很沉重,不知不覺的睡著了,直到身子滑入水裏,嗆了口水,才驚醒過來。

回到房間,哲拿了兩個座墊放在睡墊的枕頭上,讓頭部有足夠的高度可以看書,可是酒精加上時差,很快的就拿著雜誌睡著了。哲突然驚醒,好像聽到有人在敲紙門,坐了起來,真的聽到有人在敲門。哲還帶著一些迷糊的說:「那一位,請進。」門拉開了,哲看到一位中年婦人進來,直覺的那不是依,婦人也在觀察他,當兩人眼神交集時,哲立刻就知道了那是依,絕對是依。依楞了一下,接著快走了幾步,跪在哲前面,兩手分別握著哲的兩手說:「小哲哥,真是你?」哲點了點頭,想說話但是說不出來,只是一直呆呆的看著依的臉,依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抽回了手,攏了攏頭髮說:「快七十歲了,都老了!」哲這時候才看始觀察依,依穿件深藍色的有領運動衫,米白色的半長褲,短頭髮,沒有帶任何手飾,臉好像比小時圓了點,白裏透一點點紅的,除了淺紅色的脣膏,沒有任何的化裝品在臉上,皮膚很白,但臉上手上有了些淡淡的老人斑,眼角有些縐紋,但身段仍然保持得很好,不瘦也不顯胖,大概是從小跳舞的原因,腰桿仍然很直,最主要的是動作很俐落,看起來決不像近七十的人。依被看的有點急了:「怎麼還在看人家,不會說話啊!」哲努力的嚥了嚥口水,以潤滑因為緊張而特別乾的喉嚨,終於能說話了:「從小學一年級開始,我一直想好好的和妳說話,好好的看妳,沒想到會等六十二年。」看到依眼睛有點紅,就握住了依的手,覺得依的手好冷,看著依的眼睛說:「今天如果是在街上遇見妳,我決認不出是妳,妳看起來比大部份四十歲的女人更年輕,我看妳是想找回妳小時候的樣子。我還要和妳說這麼多年發生在我身上的事,也要聽妳所有的事,今天說不完,還有明天、後天。」此時好像覺得伊的眼神暗了一下,接著依抽回了被哲握著的手說:「你等我一下,我去換身舒服點的衣服,泡壺好茶,好好的聊聊。」接著依起身出去,把剛才一直開的紙門拉上。哲坐在棉被上發了會兒呆,還不敢相信這幾分鐘發生的事是真的,搖了搖頭站了起來,先把壓亂的棉被鋪平,把座墊放回矮几旁,喝光杯中的剩茶,再把背包和 iPad 等雜物移到長几上。原想換回衣服,但想想剛才依己見過自已穿著浴袍,也就不麻煩換衣服了,只把浴袍整理好。

過了一會兒,依回來了,換了件白底小藍點的便裝和服,手上提著一個有蓋的竹籃子,直接就跪在哲邊上,然後將藍子裏的東西拿到小几上,兩個陶壺,其中一個沒有蓋子,一個平底的瓷水盤,幾個小杯子,幾個小罐子,和一小筒工具。哲沒想到依會茶道,看著依用電熱水瓶的水將茶具燙過,在一個小罐內拿了一點茶葉,放在小壺內沖上開水,隔了會兒把茶水倒掉,哲坐在依的右邊,看著依調製這壺茶,也看著依,依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還是讓哲感覺到是那麼的熟習,沒有修飾的睫毛,看起來純真而自然,皮膚白得有點透明,連額頭上的微血管好像都可以看到。依和服的袖子是半捲的,白白的手臂上有著細細的体毛,不由得哲就看痴了。依在陶壺中又加了開水,打開了另一個小罐子,拿了些白色的花放入壺中,再蓋上蓋子,然後才看著哲說:「我不喜歡濃茶,它會麻醉人的味覺,所以我沖茶時只放一點點茶葉,再加上了自已種的白橘花,這樣可以嚐到茶香加上花香,你試試看。」依倒了四小杯茶,雙手拿了一杯給哲,自已也雙手拿了一杯,舉杯對哲說:「祝我們相見。」哲也舉杯說:「祝我們!」然後先聞了聞,再喝一小口留在嘴內,感覺到淡淡的茶香加上花香,真是從來沒喝過兩種香味這麼分明的茶,然後再慢慢的把整杯茶喝掉,對依說:「真好喝。」

哲換了杯茶,用雙手握著,看著依說:「我現在要說說我自已了,小學畢業後,父親不讓我考台北的學校,就上了北投初中,你記得小學時我們是男女分班,到了初中反而是男女合班,小學時男女分得開開的,初中時同學反而幫你配對,我被配的是住在我家附近的一位女同學,害得我初中三年就是怕她,見她就躲,三年總共也沒和她說過幾句話。」
依笑了:「就像你小學時躲我一樣?」
哲:「妳怎麼會知道?」
依:「還不簡單,每次你遠遠見到我,就轉彎,不是轉到操場,就是轉到是沒通路的死巷子,那不是躲我還會有什麼?」
哲看著依臉上那絲捉挾的笑容,苦笑著:「我就是不敢和妳打招乎,只敢遠遠的偷看妳。」
依:「我知道。」
哲:「這妳也知道?」
依:「女生在這方面比較敏感,從一年級到六年級,都常有同學告訴我,七班的那個大頭又在偷看妳了。」
哲苦笑著:「看樣子三班的女生,都認得我這個愛偷看妳的人。」
依:「那倒不是,你是有點小名氣的,演講比賽你不是第二名就是第三名,作文比賽你常拿第一,六年級選班會長,你畫的那些海報,讓七班班長選上了總會長,我差一點點,只好當副會長,實際上每個女生都認得你的。」
哲:「海報一事真是對不起,是導師要我畫的,演講比賽總是遇到妳,一看到妳在看我,背好的稿子就忘了,結結巴巴的說不清楚,只好自已瞎編。」
依笑了:「沒那麼嚴重吧?」
哲:「我說的是實話,高中上的是建中補校,晚上上課。有一陣子聽說妳讀聖心,每天我就早一個鐘頭出門,再從台北車站走到北門,看聖心的女生,由八里來的公路局車上下來,想看看妳,等了幾個星期也沒看到,就放棄了。」
依:「怎麼做這種傻事,我一直在台北上學,住在萬華外公家。」
哲:「也不是我一個,好多男生在那兒傻等,我們班上就有一位同學,單戀一個聖心的女生,苦等了一學期,也沒有結果,倒是我倆成了好朋友,到現還常通電話,大概是同病相憐、物以類聚吧。」
依:「小學快畢業時,外公身体不太好,媽回家照顧,就叫我上台北的中學,結果進了靜修,離家近一點,後來外公好了,媽回北投我就一直留下來了唸書了。」
哲:「上建補有個好處,每天早出門一個小時,就可以到枯嶺街看舊書,或是到美國新聞處看雜誌,當年我最愛看的就是 Outdoor Life, 班上也有幾個同好,大家常常一起爬山或是打獵。高二時父親要我考甲組,我實在不喜歡,可是沒辦法,結果是連兩年考不上,只考上了軍校的電機系,就當了軍人。對了,我初一在新北投天主堂受了洗,它們的青年會辦得很好,人多活動也多,很吸引我,幾乎每星期都去望彌撤,常常我會從中正路那邊繞過來,多走五分鐘,經過妳家,希望能看到妳。」
依:「我知道這個青年會,我們山上的美女都參加了,我想你一定認得程家姐妹和香家的小女兒,有沒有追一個美女?」
哲:「也不是山上的美女都參加了,至少妳就沒參加。那幾位女孩我都認得,並且還很熟,可惜當年沒向她們問起妳。我二十歲生日在家開了個舞會,我從小的哥兒們李郎,對程家妹妹小珍一見鍾情,後來兩人結了婚,去了美國,還生了兩個兒子,可惜後來離了婚。青年會漂亮的女孩子很多,大家也常常玩在一起,可是我從來沒有想要追任何一個女孩的念頭,我知道有幾位對我有好感,可是我只把她們當妹妹,現在想起來也覺得奇怪。」
哲感到口乾,依倒了杯熱茶給哲喝。
哲:「大學時也認得幾個很好的女孩子,交往一陣子總是覺得缺少了什麼,而沒有下文。畢業後,分發到高雄縣,營區裏有幾位年輕單身軍官,大家住在一起,我也隨他們過了一陣子輕狂荒唐的日子,一年多就受不了,狂歡荒唐後對我只會留下空虛的感覺,我想我所要的是充實而不是空虛。」
哲說話的時候,依一直很注意的聽,這時候又給哲續了茶。
依:「喝點水,你休息一下,輪到我說了。我的初高中都是女校,單純多了,功課也很緊,所以初二以後就不學跳舞了,外公外婆都在日本受的教育,對女孩子的規矩要求很高,吃飯、走路、穿衣服、說話都有規矩,所以在外公家這六年,把我訓練成比日本女人還有日本味。常有一些男生,傳紙條,在公車上找話說,我從來都不會正眼看一眼。高中上的是二女中,小學初中在班上都是前三名,當雞頭當慣了,上了北二女,發現同學都是雞頭,一下子壓力好大,再怎麼用功,也當不了雞頭,還好沒被煮成牛尾湯。」
依看了看手錶:「快十點了,我們把茶水移到長几上,剛才聽櫻說你晚飯點了啤酒,所以我請廚房準備了幾個小菜,燙了幾壺酒,十點鐘會送來,我已經快三十年沒喝酒了,今晚要好好的和你喝兩杯。」
哲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敲門聲,接著女孩就開門進來了,右手拿著很精致有四層的漆木食盒,左手拿著一個中型的保溫鍋。哲趕快站起來,幫依把小几上的荼具移走,女孩跪在小几旁,先用一塊毛巾把小几上的水擦乾,然後把食盒打開,第一層放的都是餐具,女孩一樣一樣的拿出來,遞給了依,依一樣一樣的在哲和自巳的前面,把這些餐具擺好:小盤、小碗、酒杯、連架筷子、餐巾紙、兩個長匙... 女孩開始把菜端上小几,先放幾個中盤,烤秋刀魚、芹菜魷魚、小魚花生、鴨肉冷盤。接著把一些小盤放在中盤的四週,數量很多,哲只看到了幾盤上面有不同顏色醬料的油豆腐,幾盤不同的豆子,幾盤不同的日本醬菜。最後,女孩從食盒最下面深的那層拿出一個小保溫鍋和一個湯匙,放在小几的一角。
依對女孩說:「去休息罷,我會收的。」女孩把中型保溫鍋放在依旁邊,再把食盒收好放在長几旁,走到門外,哲在她要跪下關門時,說了聲謝謝,她對哲和依點了點頭,就把門拉上了。
依:「我們的廚師只做五、六、日,其它日子就是妹的母親做,妹打個幫手,食材也準備得此較少,拿這種東西來招得你,真是有點不好意思。」
哲:「千萬不要這麼說,看這幾樣烤的炒的,火候都正好,並且菜做得非常細致,絕對比得上大館子,現在年歲大了,一吃生冷海鮮,胃就會不舒服。」
依打開了保溫鍋,拿出一個小瓷壺,幫哲倒上酒:「這是很好的純釀奈良米酒,我外公和父親每天都要喝這種酒,我上高中後,有時他們也要我一起喝,我想主要是要訓練我,讓我有一些酒量,並知道日後如何侍候先生。」
依也給自已倒滿了洒,然後雙手拿著酒杯對著哲:「乾杯。」
哲:「乾杯。」慢慢的將酒喝光,酒非常醇,溫暖的液体流過喉嚨時,好像就是自已口水一樣,非常的順暢。
依拿了把小刀和和長匙,把兩條秋刀魚的魚肉剃下來,夾了一塊給哲說:「乘熱吃魚,涼了就有腥味,這魚刺多要小心點吃。酒就自已隨意,這有四壺喝完了再燙。」
哲吃了片鴨肉,又吃了一小塊豆腐,再喝了杯酒,對著依:「真是好酒,我從小就喜歡喝點酒,直到最近這兩年,年紀大了身体也不如以前,加上我太太的管制,才少喝一點,像這麼醇的酒,即使喝醉了,第二天也不會上頭。」
依:「不好意思,不知道夫人不準你喝酒,要不要改成以茶代酒?」
哲:「那還不如殺了我,每次回台她會網開一面,讓我和朋友們盡情幾次,只要不喝得大醉就行。」
依拿起酒杯:「那我們就為她乾一杯,謝謝她的開明,讓我們可以喝今天這場酒,然後你該介紹一下你的家人了。」
哲把酒喝乾了:「在高雄待了兩年多,被調回台北教書,已快二十六歲了,還沒有固定的女朋友,父母親就急了,接下來就是不停的相親,我最怕就是那種載著假面具的相親,也承認其中有很好的女孩子,可是在那種氣氛下,都沒有讓我有繼續的意願,直到一年多以後,我那個好友李郎的母親,介紹鄰居的女兒,見面時她想裝著帶那個假面具,可見總是裝不像,處處露出破綻,就像一個小女孩要化裝成大人一樣,就這樣吸引了我。第一次約她出來看電影吃飯,在衡陽街過馬路時,她重心一不穩,就跌到我身上,這招比什麼丟手帕了,掉了筆記本了要高明多了。」
依笑得東倒西歪,眼淚都留出來了,大概是跪不住了,換成了側坐,哲遞了餐巾紙給依擦眼淚,這時看到了依側坐時露出來又白又圓潤的小腿和腳。
哲:「她叫寧,真正讓我決定的是在看過她的國畫後,她從中學起就跟過兩位真正的大師學畫,而她的畫無論是氣勢、筆力,都深深的吸引了我。然後兩人交往了一年多,接著訂婚、結婚、生了兩個女兒,然後退伍、作生意、移民。」
哲向依舉杯,兩人乾了。倒酒時,哲注意到這已是第二瓶,依的臉都紅了。
哲:「結婚一年,寧懷了大女兒,就把工作辭了,又拜了位嶺南派大師,每週六去學畫,我很喜歡看她畫,可是她不許,所以只好偷偷看她畫。」
依笑了,舉杯對哲:「敬我們這位偷看專家。」
哲苦笑著把杯乾了:「說說妳自己吧。」
依把小保溫鍋打開,盛了兩碗湯,遞了一碗給哲:「這是我們那位廚師自已做的味噌,非常新鮮,嚐嚐看。」
喝完了湯,依又拿出一壺酒,將兩人的空杯倒滿,看著哲:「我高中畢業,考上了東大會計系,學商也是家族的意願。我從初中開始,就知道我這一輩了的命運,都是由父母親或更長一輩來安排,祖父和父親都是長子,繼承了這旅館祖產,實際上兩人留日回台後,都在外面做事,旅館由祖母和母親經營,我的叔叔們多半是醫生,嬸嬸們也都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外公更是帝大的高材生,日本時代是最高的台藉文官,我的阿姨們也都嫁給醫生或豪門,台灣的大戶、富紳都靠這種方法,維持家族的興盛和影響力。」

依有些激動,一口就把酒乾了:「這就是我的宿命,無法改變的宿命。從中學起,別的同學郊遊、看電影,逛西門町時,我在學日文、插花、茶藝、烹飪... 只偶而的和兩三位比較好的同學出去玩一次,爸媽一直不停的告訴我,不要交男朋友,父母和外公會幫我找一位,英俊、體貼又門當戶對的先生,讓我一輩子幸福無憂。你不要笑我,直到大學畢業,我只參加過一次舞會,就是畢業舞會,可是我不會跳交際舞,還好小時有芭蕾舞的底子,加上班上幾位男同學教我,很快就會了幾種簡單的舞,其它的只能跳扭扭舞。這時候我才知道,跳舞真的很好玩,看同學中的幾對舞場老手,跳得真是美。」

依站了起來,走到長几前,加了熱水在白茶壺裏,搖了搖倒了兩杯,回來給了哲一杯,自已喝了一口,然拿起酒壺將兩個空酒杯倒滿,搖了搖酒壺,對哲說:「乾了這杯,酒壺中剩下的大概只夠兩杯,等一下也把它喝了,酒不溫就不好喝。」
哲和依連喝了兩杯,哲看依仍然有情緒,就說:「先喝口水,吃點菜,輪到我說了。」 (未完待續)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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