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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3/14 12:54:22瀏覽2149|回應0|推薦0 | |
學科的分疏化是人文社會科學一個尤為基本的質性。所謂「分疏化」,意指各個學門間的研究對象、研究預設(知識論)基本上是南遠北轍,互不相屬的。其唯一的共通性建立在對人類社會共同的關心這點。意即,不同學科出於不同需要對「人」進行的概念預設,將深深影響該學科的自我定位和知識秉性(ethos)。 對社會學家而言,上述問題別具挑戰性,因為社會學的研究對象-社會-總被視為某種獨立於『人』的存在。社會雖由人所構成,但仍具有相對自主性,在社會運作中,某種超出於人的結構、邏輯或系統才是社會學家應該把握的對象。然而,這並不意味,社會學應該把『人』的問題置而不論(像某些社會學派以為的那樣),留給生物學家或心理學家來操煩,相反的,社會學家有責任對『人是什麼』提出一種社會學式的思維,以闡明其看待世界的特殊方式。 傳統上,人們習於把「社會」、「文化」視為某種外於自身的東西,個體、自我則是與其對立的存在。然而,這種從內在把人類封閉起來的形象實在很站不住腳。當我們在語言中賦予內在一個看不見的空間位置時,其所表達的不過是一種隱喻,沒有實質。如果我們切開頭顱,只會發現大腦,剖開胸腔,只能看見心臟,而『個體』、『自我』這些人對自身的形象描繪,在任何意義上都不可能等於前述生物學上的種種器官。只要稍稍細想,我們就會發現,把自我視為內在的、封閉的並與社會相隔離的觀點,並以這種感受為基礎的人類形象,實在不符合現實。 事實上,剝除了文化和社會之後,人之所指為何也將變得曖昧不明。試圖尋找一種固定不變的人類形象,甚或所有人類共通的「本質」,終究是徒勞無功的。其所彰顯的不過是『人性』中某種對安全感的需求,希望在易變的世界中找到某種不變的本質,而不是科學思維實事求是的精神。 如果硬要說人類有什麼共通的本性或本質,那就是人類本質上在很多部分都是可變的,其行為舉止、情緒反應甚少由先天驅力決定(很抱歉,就連喜怒哀樂這種最根本的情緒反應也是人類在進入社會後逐漸發展出來的「天賦」,詳見Elias《文明的進程》)。 誠如人類學家Geertz所言,成為人意同擁有個別性(becoming human is becoming individual);每個嬰兒或許都是一樣(相似)的,但在成長過程中,不同的社會、文化、語境共同構造了我們,讓人變得多樣,有了性別、種族、國籍等色彩,如果把這些後天習得的文化智能視為某種外加或附加的東西,略去不談,人和其它有機體並無二致。易言之,褪去了社會、文化的「外衣」之後,人將不再是「人」。 據此,社會科學的任務決不是像啟蒙時代的思想家那樣,意圖發掘某種人類社會的共通本質(比如:理性),或打造一種單獨孤立的人類形象(比如:主體),因為人之所指是不可能獨立於社會和文化來理解的,試圖超脫其中並為人下定義不過是一種自欺欺人而已。 所以,我贊同Elias的主張,我們需要一個複數的人類形象,需要將人看成是相互開放,互相依賴的過程,每個人都是身處於他人之中的一個人。而成為人,意味著一種狀態,意味著我們在社會與文化中和他人保持著功能性及情感性的有機連帶。 ● 本文靈感來自Elias《什麼是社會學》及Geertz《The Interpretation of Cult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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