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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6/25 09:57:42瀏覽1325|回應7|推薦76 | |
抵達溫哥華, 七月盛夏, 天藍的一無罣礙. Now what? 接下來呢? 住那? Mall 附近的出租公寓, 交通方便, 看來挺幽靜, 友人說不可行, 毒窟. 怎地溫哥華連毒窟都綠意盎然? 最後暫時去了一個加拿大老太太家當寄宿老童. 喬約莫有六十來歲, 前夫為了一個年輕女人離開了, 各自成家的兒女不常來探望; 喬背駝的厲害, 帶了副好厚的老花眼鏡, 放大了的眼睛顯得突兀, 她看來比實際年齡蒼老許多, 整個人透著苦苦的味道. 喬剛開始做 Home-Stay 時, 十分熱情, 連內衣都替學生們熨燙得伏伏貼貼, 但十多年過去, 熱情已退, 體力也搆不上. 我總覺得, 門打開, 把心奉上, 迎著人來人往是件太傷感的事. 我們經常陪著喬上街購物, 幫忙提提東西, 但她還是堅持幫我們洗疊衣物, 打理房間, 自個兒定期烘上好幾條土司, 做上新鮮的果醬. 喬不小氣, 卻是個還蠻任性的老小孩, 我們常得消化她的小脾氣, 應付她的小彆扭. 對老大不小獨立慣了的我們, 假裝自在地被照顧著, 成了一種尷尬的負擔. 這雙併的房子, 隔壁住的是義大利房東, 熱情有人味, 幾十年來, 不曾漲喬一分租金. 喬打理的三餐十分簡單, 早餐是烤土司塗牛油, 中午一套夾了片火腿的三明治, 晚餐通常是一個無聊的主菜搭上罐頭玉米或生紅蘿蔔. 喬喜歡在後院晚餐, 隔鄰義大利菜的熱鬧和紅酒的精彩, 硬是在空氣中恣情攪擾, 挑逗我們情願癱了的嗅覺. 其他年輕闊綽的日本學生, 常不見人影, 我卻說什麼都要照三餐吃回我的新台幣. 喬每天都一定得看"All My Children", 當練聽力, 我常陪著她一起看這拖拖拉拉的肥皂劇; 她總看得入神, 說自己打年輕起就愛看這戲, 有二三十年了. 我怔怔想著, 在這印象裏朝氣活潑的新大陸, 多數人竟是如此傳統守舊, 一成不變的生活著, 著實顛覆了我的認知. 那是一個愉快的夏天, 食衣住行, 樣樣不行, 卻連逛個超市都可以欣喜若狂的夏天. 理所當然地說菜英文, 會錯意用錯詞, Pardon, Excuse me 上好幾回, 也不漲紅臉. 做了很多蠢事, 卻每天勇敢了一點; 遇上不少窩囊事, 倒每天都樂觀了一些. 許多的第一次, 文化強烈的衝擊, 有趣極了. 我的眼睛, 貪婪地看, 像沒有明天的看, 到處放大定格; 我的腦波, 活潑地跳動, 振幅太大, 讓我不得不意識到自己的心臟原來還跳動著. 一種全新的自由空氣, 充滿了肺氣泡. 也許曾經悶過自己也不清楚的什麼, 但思想絕對的解放, 讓我嚐到了對自己誠實的味道, 叫人上癮的味道. 我終於可以直線思考, 想笑的時候笑, 想哭的時候哭, 沒人理你的. 穿啥鞋背什麼包, 不消傷神計算, 誰也不多瞧上誰一眼. 拋下我可笑的心眼, 媚俗的道具, 拖著舒服的球鞋, 掛上實用的背包, 瘋狂地玩了整個夏天, 最美的夏天. 第一次在北美的土地, 瞧見大大的月圓, 都說外國的月亮比較圓, 真的, 竟是真的... What’s next? 申請學校嗎? 加拿大學校不多, 全數公立, 我達不到的入學標準: 托福 600, GPA 3.8, @#$^%. 也罷, 從來不是好學生. 好吧, 就去念免費的英文, 開放給移民的英語課. 同學多是來自世界各地的老先生老太太, 或許他們並不老, 只是年輕時, 沒心思探數實際年輪, 看待四十好幾七十好幾沒啥不同. 我是喜歡和他們交談的, 各個國家的文化歷史故事, 親生經歷的滅族屠殺, 由市井小民闡述起來, 特別真實撼人. 至於新生活, 南美人怨這兒的人太冷, 歐洲人嫌這裏的人不夠誠實, 亞洲人說遇到的人太直接, 難民指這個國家的福利不夠好, 提供的房子太小, 補助的零花錢太少. 那位溫和的老師微笑聆聽著, 靜靜地接納多元的聲音. 啊, 我說加拿大, 妳的胸懷氣度可也真大. 是啊, 當一個國家不必像刺蝟時, 那自信和包容, 是多麼美麗的高度, 她已不須把人框在國的圖騰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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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雜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