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麵店完美的構圖, 要有對老夫婦的背影.

那是永吉路 30 巷的老山東.

已是熄了火的老麵攤, 但幾次回台, 我們總要騎著小摩托車去訪它, 假裝老山東只是回鄉探親了, 或是像從前一樣無預警地放幾天性格小假.

小麵攤開在騎樓邊上, 一個小藥局前頭, 夜裏才打燈開伙.

賣的有担担麵, 抄手, 餃子, 酸辣湯, 好吃到不行的滷味.

兩老頭髮都斑白了, 上了年紀的老山東, 腰間得挷起束帶. 酷酷的老闆娘身體也不是太好, 就坐在一旁的小桌上包餛飩, 偶而向我們抱怨年紀大了做不動了, 她總是端莊素雅. 心疼妻子的老山東, 大多默默張羅攤上的大小事.

攤子生意好, 老山東沒閒過, 但我從沒見過他慌忙或粗聲粗氣.

滾沸的水, 下幾把麵, 幾朶白胖胖的餃子, 順手切上小菜. 鍋蓋轉了關, 開了掀, 一杓子就是一碗灑滿了綠葱花的春天.

老山東有兩個小竹筒子, 裝了自家的調味, 每次我們好奇地問他裏頭裝的到底是啥寶貝, 可以讓麵的味道那麼好, 他便憨實驕傲地笑.

我們曾經認真地想過拜師學藝, 傳承老山東的好味道, 守在都市的一角, 安靜認真地守著小麵攤.

夜裏台北的小巷裏, 暖燈, 炊煙, 鍋氣, 麵香, 走過大半個中國的老夫婦, 併手勞動的平實.

這就是我以為的幸福了.

此時哪個傻傻的窮小子求了婚, 我會不小心地說 -- I 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