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陸順口溜"老人難"談孝道

老同事家駒先生,壽登八十仍身強體健,去年冬其子女柬邀親朋故舊,分別在台南、台中、台北三地,舉行壽宴。昔日之同僚,均已發白齒搖,垂垂老矣。大家共聚一堂,觥籌交錯,男仕們有聊不完的話題,說不盡的古今往事,女士們更有話不完的家常,仿佛又回到了從前,老友重逢,實人生一大樂事也,陳先生伉儷,有福有壽,四代同堂,全家現有三十四口(仍在陸續增加中)。子孫各有成就,在今日之社會中,如此家庭已不多見,年初承其一函轉錄大陸順口溜"老人難"一文,道盡了子女不孝,寫盡了人情冷暖,訴不完老年人心中之苦,雖語多滑稽,但句句實在,特抄錄如下與友好共賞:
老來難,老來難,勸人別把老人嫌,當初只嫌別人老,如今輪到我眼前,千般苦,萬般難,聽我從頭說一番,耳聾難與人說話,差七差八惹人嫌,雀蒙眼,似鰾沾,鼻涕常流擦不乾,人到面前看不準,常把李四當張三,年輕人,笑話咱,說我糊塗又裝算,親友老幼人人惱,兒孫媳婦個個嫌,牙又掉,口流涎,硬物難嚼囫圇嚥,一口不順就噎住,卡在嗓內噎半天,真難受,臉色變,眼前生死兩可閒,兒孫不給送茶水,反說老人口頭癟,鼻子漏,如膿爛,常常流到胸膛前,茶盅飯碗人人膩,席前陪客個個嫌,頭發少,頭頂寒,涼風颼的腦袋酸,冷天睡覺要戴帽,拉被蒙頭怕風鑽,側身睡,翻身難,渾身疼痛苦難言,盼明不明睡不著,一夜小便七八遍,怕夜長,怕風寒,時常受風病來纏,年老肺虛常咳嗽,一口一口吐粘痰,兒女們,都恨咱,說我邋遢不像前,老的這樣還不死,你還想活多少年,腳又麻,腿又酸,行動坐臥真艱難,扶杖強行一二裏,上炕如同登泰山,無心氣,記性完,常把初二當初三,想起前頭忘了後,顛三倒四惹人嫌,年老苦,說不完,仁人君子仔細參,對老人,莫要嫌,人生那能淨少年,日月如梭催人老,人人都有老來難,人人都應敬老人,莫待報應悔已晚(此句原稿是:尊敬老人美名傳)。
在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的今天,由數代同堂的大家庭,轉型為小家庭,雙薪家庭,單親家庭,因而育嬰、托兒、寄養、安親、安養等行業,如雨後春徇般出現,雖然解決了許多養、育的問題,但也衍生了許多社會問題,因此倫理的重建,實有"溫故"的必要。
中國是以孝立國,在君主時代,為人最重要的就是講求忠孝節義,除了忠君以外,就是孝道了,"論語"學而篇,孔子的弟子子有曰:"其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鮮矣……孝道也者,其為人之本與!"子曰:"弟子入則孝,出則弟",又曰:"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在為政篇上,魯大夫孟懿子問孝,子曰:"無違。"弟子樊遲曰:"何謂也?"子曰:"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及至孟武伯問孝,子曰:"父母惟其疾之憂。"子遊問孝時,子曰:"今之孝者,是謂能養;至於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別乎?"子夏問孝,子曰:"色難,有事弟子服其勞,有酒食先生飲饌,曾是以為孝乎?"或謂孔子曰:子奚不為政?"子曰:"書雲:'孝乎,惟孝,友於兄弟。'施於有政,是亦為政,奚其為為政。"孔子在孝經開明宗義章曰:"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揚名於後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又在紀孝行章中曰:"孝子之事親也,居則致其敬,養則致其樂,病則致其憂,喪則致其哀,祭則致其嚴,五者備,然後能事親。事親者,居上不驕,為下不亂,在醜不爭。居上而驕則亡,為下而亂則刑,在醜而爭則兵,三者不除,雖日用三牲之養,猶為不孝也。"而孟子離妻篇中對公都子曰:"世俗所謂不孝者五:惰其四肢,不顧父母之憂,一不孝也,博奕,好飲酒,不顧父母之養,二不孝也,好貨財,私妻子,不顧父母之養,三不孝也,從耳目之欲,以為父母戮,四不孝也,好勇鬥狠,以危父母,五不孝也。"至於孝的具體實踐。在中國歷代都有事證。
在二十四孝裏,有虞舜的"孝感動天",西漢文帝的"親嘗湯藥",曾參的"齒指心痛",閔子騫的"單衣順母",子路的"負米養親",董永"賣身葬父",郯子"鹿乳奉親",江革"行傭供母",陸績"懷橘遺親",唐夫人"乳姑不怠",吳猛"恣蚊飽血",王祥"臥冰求鯉",郭巨"為母埋兒",楊香"益虎救父",朱壽昌"棄官尋母",唐黔婁"嘗糞憂心",老萊子"彩衣娛親",蔡順"拾桑供母",黃香"煽枕溫衾",薑詩"湧泉躍鯉",王哀"聞雷泣墓",丁蘭"刻木事親",孟宗"哭竹生徇",黃庭堅"滌親溺器",在以上這些孝的故事裏,每件都是以血淚組成的,值得吾人效法與深思。重建家庭倫理,發揚傳統文化,實為當務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