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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8/15 16:02:40瀏覽349|回應0|推薦1 | |
湮滅了的農村湮沒了的老家(之二) 由於三十至四十年代,治安敗壞,盜匪橫行,所以一般人家,為了安全為了自衛,都在自家興建炮樓,炮樓建材與房屋相同,形式有平頂及斜頂兩種,有三層及四層,石基青磚到頂的叫鋼叉炮樓,最上層四周均有垛口(類似萬里長城之碉樓),可作居高臨下射擊之用,三層土牆叫土炮樓子。本村黃土特別細而黏,所以用黃土夯成的屋牆、炮樓可以歷百年而不傾。 本村位於黃土平原,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從事農耕,真正的貧農甚少,以細農、自耕農、富農較多,是標準的農村社會,所以驢子、騾子、牛車,就成為主要的交通工具,至於騎馬或乘馬車,則為少數富戶人家所使用,而騎自行車(俗稱洋驢子)雖然輕便又洋派,但卻難登大雅,同時由於道路係黃土路,遇雨泥濘不堪,車輪不轉,只有車騎人了,汽車、摩托車則更為少見,所以當年的農村民眾,幾乎都靠兩腿步行,因此年青人一天之內,兩頭見日,往返百來華裏,真是稀鬆平常,人人都有一個好體格。 在娛樂方面,家鄉小調:歎十聲、十勸郎、四季謠、十八等摸等,都是少年郎月夜郎常哼的思春曲。拉拉胡琴、二胡、吹吹笛子洞簫,也是村人自娛娛人的一種,尤其是夏夜在竹園裏、瓜棚下,高亢的笛聲,予人以振奮的感覺,而洞簫聲則低沉悲愴,如泣如訴,往往令人聞聲生情不能自己。村人真正的娛樂,大都集中在正二月間,除了賭賭寶局,玩玩小牌,敲敲鑼鼓,也只有看小戲、醜鼓子、聽說書、耍龍燈、放煙火而已,至於看大戲(平劇)也只有在四月八廟會上才看得到。 本村的四季景色,原本也是頗具鄉土之美的,村莊內外樹木特多,尤其每年三月裏,桃花盛開的季節,家家戶戶的桃花開滿了枝頭,粉紅色的花朵,碧綠的嫩葉,紅綠相間,相映成趣,比櫻花更美,比梅花更豔,映得少年男女的臉上也多了一層春意,花謝的時候,滿園滿街,落英繽紛,煞是好看,緊接著杏花花開,白玉般的花蕊,也不讓桃花專美於前,真是一幅美的世界。 柳樹度過了寒冬,枯幹中發出了新枝,薰風吹動,柳絮飛舞,正是春天到了,榆樹在本村種植特別多,它不但枝葉繁茂,而且還會長出似葉非葉似共非花的"榆樹錢子",可生吃也可當藥用,尤其榆樹皮更是荒年窮人救命的恩物,這或許就是榆樹特多的原因吧。除去柳榆之外,槐樹也種的不少,主要是當年鄉下並無殺蟲劑,而槐樹葉曬乾了磨成粉,點燃後可驅蚊蠅。 圍繞在村子四周的菜園,可以自給自足,池塘裏的鴨群鵝陣,獸欄裏的牛馬犬豬,都是農民的財富,一片片的竹園更是景色無限,所謂「一畝園十畝田、一畝竹子十畝園」,也就是說,一畝竹子等於百畝田地之收益。 到了夏季,遍地金黃色的麥田,如波浪般隨風吹動,緊接著高粱長成,青紗帳圍繞在村的四周,形成天然屏障,樹木林立、炮樓高聳、房舍縱橫、院落深深,形成一個美的畫面,收割了高粱、稻穀、黃豆、雜糧,村民急著冬藏,準備冬的來臨。 在冬季勤樸的村民們,利用農閒時間,組成牛車隊,到鹽陀上(即鹽場)以低價購鹽,運往臨沂以西地區,高價出售,然後載運當地煤炭,車主有利可圖,工人有外快可賺,皆大歡喜。精力過盛的少壯村民,則以狩獵打發時間,尤其寒夜獵雁最值得一提:雁係群居禽類,夜間睡覺均派有警戒(又名更雁),遇有動靜,隨時以鳴聲示警,獵雁者備妥散彈獵槍,潛伏在雁群百步之外,第一次故意等出聲音,旋即靜止不動,更雁即長鳴示警,群雁聞警引頸觀察,見無異狀,即對更雁不滿,責其虛報軍情,獵者第二次又如法泡製,更雁再度示警,仍受群雁責難,稍後獵者即開始向前移動,準備瞄準射擊,此時更雁以為又是虛驚,不敢告警,而使獵者大有所獲。 故鄉有冬天,在嚴冬大雪紛飛的時候,樹木、房舍、樓閣,均披上雪衣,原野一片潔白,宛如銀色世界,景物之美,令人嘆為觀止。 本村農産富饒,四季景色宜人,貧富差距甚微,村人樂天知命,但自從五○年代起,一切都改變了,以往的種種,已成昨日黃花,但是我對家鄉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仍深留腦海中,湮滅了的農村,湮沒了的老家,怎不使我深深懷念它! 思鄉催人老,尤在歲暮中,「一年將晝夜,萬里未歸人。」、「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斷天涯不見家。」正是筆者今日的心境,村莊已非舊時莊,家園拆得無蹤影,夢碎夢醒中,不知老家在何處,於今身在異鄉,發也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歲月不能長留,老家也劃上了休止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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