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rd Times vs. Soft Topics Series〉 (1)

王建民受傷後，其相關新聞便日漸遞減。終於，有好長一段時間，大家僅知建仔正在養傷，除此之外，對他的狀況皆一無所悉，直至前陣子，建仔現身透露「他本季玩完了」，亦即，就算洋基奇蹟似地猛拉尾盤，僥倖晉級季後賽，他也不會出場投球，只能明年再來了。消息既出，球迷自是感傷不已，所幸眾人早就心裡有數，知道零八年的台灣棒球，「硬」是命定要在疲「軟」的挫敗中頹然渡過。

因為，不僅「台灣之光」被迫半途熄滅，很多台灣球迷跟隨建仔腳步，蜂湧擠入傷「心」名單，卻萬萬沒想到，正當焦慮的球迷已將注意力移轉至北京奧運末代棒球時，另一個更大且更不可承受的「殤」口又迸裂開來，台灣棒球所賴以存續的國族主義自尊與自信，遭此連番重擊後，亦在瞬間幾近崩盤化為烏有。

天生硬骨頭的棒球，模樣圓鼓鼓的，平滑的外表也凹凸有緻，靠它吃飯的人不少，成天以看它「被施暴」為樂的人更多，但打死不退的它，任誰怎麼搓揉捏握狂毆棒喝，還不都是「毫無知覺意識，缺乏思考能力」的爛命一條，反倒是性喜追尋官能刺激，卻一直慾求不滿的人們，經常被它整得哇哇大叫，或悲從中來痛哭流涕，再不就是怒氣沖天忿恨不平，反正情緒往往淹沒理性，沒有對話只有相罵，在如此緊繃的氛圍底下，棒球與人兩者之間形同僵局般的關係，即愈趨複雜，離所謂的快樂也就更遠了。

但人的身體（尤其是腦子和唇舌）畢竟有其最起碼的柔軟度，面對棒球的硬誘惑，終究很難抗拒這渾小子四處活蹦亂跳時，為感官視聽帶來的諸多挑逗，於是乎，罵歸罵，大家依舊會很習慣性地「忍不住多看個幾下」，環繞在球場內外的一切愛恨情仇也就因此更加沒完沒了。

然而，棒球果真是一個「禍害」嗎？否則怎會有那麼多人不惜為了它，沈著臉惡言相向彼此幹譙呢？問問流年不利的建仔吧，或許他可以幫咱找到一個「比較有趣的另類答案」。

建仔為了一顆硬硬的棒球，在硬硬的地表上，弄傷了自己軟軟的腳，被迫於七月時分的炎炎夏日裡，坐起了硬硬的冷板凳，面對「好不容易才被傑拉迪從季初的禁賽令中給解放出來」的消暑聖品，軟軟的冰淇淋之誘惑，也只得猛吞口水，搖頭敬謝不敏了，因為軟軟的冰淇淋球，會讓「站不上投手丘，丟球給敵軍打，亦宛如遭禁賽」似的健仔，體態產生重大變化，纍纍肌肉在被屯積不去的高熱量給融化掉後，其壯壯的身材將變成一堆軟軟的肥肉，整個全走樣了。

因為腳傷期間的建仔，就是不能上場比賽，儘管他依然可以運用掌心，把玩著棒球，但那顆棒球握起來的「滋味」究如何，他應該比誰都清楚：除了硬硬的觸覺始終沒變之外，總是少了那麼一點飽足感吧。

偏偏老天要給他的考驗又不僅止於此，他還得發揮運動家精神，展現過人的意志力，嚴格落實最專業的身體紀律要求準則（請參照高莉雅的創意見解： http://tw.sports.yahoo.com/mlb/blog/mlb_gao/342.html），努力壓抑和克制自己「人性當中，最原始的本能衝動之一」：拒絕「可以滿足口腹之慾」的極致誘惑，既好吃又大眾化的軟軟的冰淇淋。

有趣的是，就在軟軟的冰淇淋之魅影猶欲走還留之際，建仔已然迎來硬硬的石膏在其痛腳上硬著陸了。

軟軟的冰淇淋與硬硬的石膏本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碼子事，卻在詭譎的貮零零捌，同步往建仔身上招呼，並就著「台灣之光」的頭尾兩端之嘴巴與腳趾，打起一場「心理慾望和肉體煎熬」交互拉踞的大混戰，也把很多「因為沒有建仔先發主投的球賽可看，只好勉強湊合著在網路上越洋觀戲後，再激情嘴砲來嘴砲去」的球迷們，都給捲進去了。

而截至目前為止，韜光養晦一個暑假的建仔，總算憑藉一流的復健耐心，贏回軟軟的冰淇淋，也打敗硬硬的石膏了。所以他已多添「兩勝」，結算帳面上的08年成績，應該有個兩位數的十勝了吧。至於防禦率多少，就有勞數據派師爺們另擬建仔專用特別公式，幫大家核對核對，稍加估量一下了。

無論如何，咱就是不知建仔是否認同「軟軟的唇舌可以快意品嚐軟軟的冰淇淋，也能夠快語開罵硬硬的道德經」的粗淺道理？但誰不愛軟軟的冰淇淋呢？誰又想裹上硬硬的石膏呢？答案或許會因人而異，不過八成都在大家軟軟的腦子和硬硬的頭殼裡面，這點大概殆無疑義吧。

也由於號稱福爾摩沙的美麗寶島，四季氣候皆如春，軟軟的冰淇淋可以全年無休，廿四小時不打烊，從年頭吃到年尾，這個現象幾乎跟「硬硬的棒球，也能在台灣這塊硬硬的土地上，連年連打三百六十五天」如出一轍。那球迷還猶豫什麼？

何不趕快關機外出，點幾客好好吃的軟軟的冰淇淋來解解饞，好好犒賞一下自己呢？管他什麼牌子，又是從哪一國進口，就先嚐鮮再說囉。如果閣下的心情和胃口都很不賴，也可以順道來一盤高莉雅熱情推蔫的軟軟的「甜甜圈」（ http://tw.sports.yahoo.com/mlb/blog/mlb_gao/523.html），那會讓你或妳的棒球下午茶之約更浪漫喔。

別忘了，建仔幫咱上的這一堂軟軟的冰淇淋課，應該已經告訴大家「嘴巴的功能可多著呢，不是只限定在整天互打嘴砲，彼此砲來砲去而已」，其實，它，也還有啥其他更特別的意義吧？至於建仔開的另一堂硬硬的石膏課，又說了些什麼，就得靠你我軟軟的腦子和硬硬的頭殼一起共同去想啦！

備註：本文部份內容與每週一至週六晚上11點至12點在FM98.5「寶島新聲廣播電台」播出的帶狀棒球談話節目「寶島紅不讓」同步播出。

(本文作者為邊邊角角棒球論壇美國職棒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