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小時候會寫詩。因為心地澄淨，所見即是所得。後來，就不寫了。我覺得其中一個原因，應該是我太會寫。無形之中，她有某種壓力，他不想被我所期望與培養，他要保留他自己的選擇。這是我感覺的。

他本來很會畫畫。後來就少畫了。我試圖去探究為什麼，其中一個原因是他國小的美術老師會規定他們怎麼畫。他不喜歡被規定。因為我女兒和我是同一種人。我明白他的內心，我知道他在想什麼。我常常說出他的心意，而且每說必中。老爸我簡直是他的知音。

當他要交作文時，常常來求救。最初我教他：「你怎麼想的，就怎麼說；你想怎麼說，你就怎麼寫」。結果，他很快寫完報告。我告訴他，作文最大的敵人就是評分者，你想寫他要看的，結果寫不出來。寫作時，要有自己，要自然，要隨其自然。

上次有一篇，他得了九十八分。

這兩天，寒假作業有兩篇要寫。其一是「童年往事」；其二是「新年新希望」。他搞了幾天，還沒弄出來。就要過年了，怎麼辦？

我說，作文不是「做工」，不是勞力的事。來爸爸教你，第一個，先把題目擺在心裡，讓他醞釀與發酵。想想怎麼寫，但是不立刻去寫。憋一下氣，等待靈感來臨，然後一下子捉住他。

我說，寫作就是創造。你就是神，愛怎麼寫，就怎麼寫。他說，就像Minecraft一樣。他最近超迷的，還去上了兩天課。他說，Minecraft的中文名稱是「當個創世的神」。我說對，就那個概念，拿來寫作文。你在創世啊，所以這是很有趣的事。

我告訴他，就是創造而已。你要創造你的世界，這就是作文。我給他看我以前寫的一篇「文學之道」。其中有一句：我說，寫作最好教，最難學。如拈花一笑，只可意會而已。

他點頭說懂。嗯，悟性好，就好教。

我說，你醞釀一下，想寫的時候就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