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馬記I 在此

米亞騎馬已進入第六季(每季半年)，當初和她一起騎馬的同學Hedda和她妹妹Jona都已在半年前停止學騎術了。我還以為這樣一來，她也會不想再騎了，所以還曾暗自高興。然而她還是一心想繼續騎馬，而我也只能成全。還好這一年來她都沒有再從馬上摔下來過，所以我也就以為她繼續騎馬應該不會有太大的風險。

馬術學校有約二十匹馬，可供兩班學生同時上課。但米亞學的班只能騎比較馴服的馬，有的高頭大馬會欺負小孩子。在十來匹她可挑的馬中又要去掉幾匹太小她不能騎的馬，她只能騎的或常騎的就只有五匹左右。其中她最喜歡騎的是Blitz ，最怕騎的是Cassini。Cassini是一匹紅馬( Foxy)，牠要跑要跳都可以，而且很溫馴，也不欺負小孩子。但是這匹馬天生膽小，只要風吹草動就會受驚嚇，然後就會亂衝亂跑，不把騎士甩下馬不會罷休，堪稱馬場的未爆彈第一名。米亞從牠那兒跌落至少四次，可說吃足了苦頭，對牠敬而遠之。

我也是。雖然我也很喜歡這匹馬。

這次選馬，輪到米亞時已經沒有太多可以選擇的，所以米亞選了Cassini。知道她的選擇，我也只能『很盡責』地說要小心。雖然我們都知道Cassini要發起狂也不是我們可以左右的。

果不其然，才第一次騎Cassini, 還沒騎多久，牠就不知啥原因狂奔，我在樓上的看台上嚇得叫了起來(看台房間是有隔音的，所以決不是我的叫聲引起的。)，一直叫到米亞落馬為止。然而在Cassini狂奔時，這種不安感也感染了另一頭小馬Bosse，Bosse於是也奔了起來，Bosse的狂勁也把馬上的小騎士甩下來。事情發生得太快，根本沒人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就有兩個人落馬。還好米亞是雙腳先著地，可以馬上站穩抓好馬轡。但另一個小朋友是後腦著地，她的馬在甩了她之後還不停地狂奔，整個景象可說是”所有家長的噩夢”。更恐怖的是，這個小朋友在落馬時已經嚇得停止呼吸了，一落馬時完全無聲，把我們都給嚇壞了。還好她馬上就開始哭泣，也就是開始呼吸。然後在四腳朝天的情況下一直叫著說她吸不到空氣。(當然不是真的，但是剛開始那一口氣真的有點提不上來。) 大人怕的是她的手腳不知是否有骨折的情況。那時所有的馬都原地不動，每個孩子都很緊張。還有孩子覺得很不安，自己下馬的。

在檢查後確定沒有手腳骨折的情況下，孩子由家長領著站了起來，打算帶到醫院緊急檢查。這時孩子早已停止哭泣，只是還是一直說氣過不來。在他們離開後，其他的孩子繼續騎馬繞了好幾圈後才下課。整理好了馬後又上理論課，由老師做心理輔導。這時我才聽別的老師說天氣一冷，馬兒都會精神百倍地跑，常常都是在這種天氣下出差錯的。每年過完新年開始上課都會發生好幾次這種情況。(天啊，兩年多來這是我第一次聽說。)

雖然自己的女兒沒事，但那個小朋友的傷勢讓我很是不安，讓我接著兩三天都時時惦著。(照往常，只要孩子落馬不嚴重的話，都會被要求(非強迫)當場回到馬上去。這應該是心理治療很重要的一環吧。米亞掉下馬多次，每次都是這樣處理。)

過了一星期後又要騎馬時，我想就是要囑咐米亞千萬多小心也是白搭。只能向上天祝禱這兩個星期好好順利過去。(他們學校每三個星期換一次座騎。)

在米亞上課前我先到騎馬場看別的小孩子上課。那時課程已將近結束，這一班的孩子是初學班，還沒學到galopp，只有快跑。在他們快跑的時候不知為何又有馬狂奔，然後就只見兩個小朋友落馬。我站在很後方只能在人群縫中看到馬兒亂跑。沒見到是哪幾匹馬兒。等到大家都站定了，我才看到又是Cassini和Bosse這兩匹馬幹的好事。

其中一個孩子似乎沒事(從頭到尾都沒看到她)，但另一個孩子臉向下跌了個狗吃屎，被爸爸抱起來走到場外時整個臉都是沙泥混著鼻血。還好她可以站著場外哭，表示應該沒有大問題。我趕緊奉上隨身的小毛巾一條供她擦血止血用，也在孩子比較冷靜後誇獎她幾句。(這也是心理治療中很重要的一環？)其實我當時不但同情這個小朋友，我更同情她的父母。我想他們一定都緊張死了，但還不能把情緒流露出來，實在很辛苦。想到這淚就不由得掉下來。

在這孩子的父母一頭亂的時候，老師也處理好另一個孩子。看這孩子又騎上馬，所以應該沒大礙。老師讓所有的馬都慢走幾圈後才下課，再由其他老師幫這些孩子做心理輔導。這時米亞上課的時間已經慢遲了二十分鐘了。米亞到Cassini那兒做交接時，我向老師商量換匹馬兒給米亞騎。還好因有兩三個孩子缺席，所以沒問題。換了Blondie這一匹脾氣不好但是不會亂跑的馬。

整個上課期間我的神經都是在高度緊繃狀態。他們只要在做快跑或galopp的動作時，我都覺得又有馬要發狂了。不只是我這樣，一起在樓上看的家長也說所有的孩子的神經都繃得很緊。(我看不出來。)有一位家長還說，她女兒連兩周看到四人落馬，已嚇得不敢騎她那匹馬，硬要換成值得倚靠的Blitz。饒是這樣，在做galopp動作時，她和她哥哥還是『很勇敢地』告訴老師他們不想galopp，兩人兩匹馬靜站在中心觀看別人。我覺得這兩個孩子的馬術都比米亞好很多，還能很勇敢地承認他們現在不敢galopp, 很讓我佩服。

下了課後米亞告訴我下星期她還是可以騎Blondie, 她其實也很怕再騎Cassini。『那天Cassini狂奔時我緊緊抓著韁，有一度還以為這次我大概是可以不必落馬了。可是最後還是掉下來，不過這次我撐了蠻久的。』她說。

我則很語重心長地問她要不要考慮停止騎馬，要我多看幾次落馬鏡頭實在很要我的命。

『可是我還想繼續騎馬。』

『那，就要小心再小心喔。』

上星期米亞落馬前，我曾和一個同班家長談話。他說他打算讓孩子停課，因為他覺得孩子這一班好像都沒什麼進步，沒有學什麼新的。我說我的想法剛好和他相反。我只求自己孩子能夠在已學會的範圍內輕鬆地騎騎馬，流流汗就好了。她既無參加比賽的欲望，也沒有把這當終身職業的想法。如果學校教得更難一些，我搞不好會想要她降班上課呢。因為在旁觀的我實在沒有夠強力的心臟。沒想到才剛說完，她就落馬了。唉！

現在只希望接下來的課都能平平安安地渡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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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年少時的救國團自強活動嗎？我想參加寒暑期的草嶺健走應是很多人的共同記憶。

我從沒參加過任何救國團活動。

並不是因為我不想，或是沒錢。(其實也有一些這種原因在內啦。)

我上有兩個姐姐。我大姐雖然看似柔弱，但很熱中這種活動。我二姐則不知為何很愛登山。

大姐為了要參加救國團的活動不知和爸爸鬧過多少次。爸爸總是又勸又罵地要她打消參加『刺激性』活動的念頭。有一次為了要阻止她去，不惜用金錢利誘。結果不知為何，但從此爸爸就常對我洗腦，要我以後不要像我大姐一樣，找這種刺激活動過暑假。還要我立誓不會向兩個姐姐看齊。所以我的暑假，大底是在上書法班及上先修班平靜地渡過。

當了父母以後，體會到當年爸爸愛護保護子女的心情。然而孩子雖為我生，並不屬於我。我雖不願她冒險，卻也知道她必須要自己長大。取捨之間，分際難量。也許哪一天也要和我爹看齊，拿出利誘的大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