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負責喔(71)

　「喂！你怎麼在這裡啊！喂喂！你醒醒呀！」

　推門進去，燈是開的，不可置信地就像我第一次進到這房間，tony大字橫躺在
　那，只是這次躺得更囂張，頂天立地的，真是誇張。一時懷疑自己有沒有跑錯
　樓層，又跑到門口看看門牌，樓上樓下抬頭低頭，木棉樹好好在那個高度。

　「你到底怎麼回事啊！你怎麼進來的啊！」

　推他半天動也不動，差點準備拿旁邊的水杯潑水下去，想想，忽然覺得我們也
　挺熟似的，算了，起身到浴室弄了盆水加冰塊來，弄溼毛巾往他臉上鋪蓋，當
　然是有點大力的啪一聲丟上去。

　「啊呀！」他拉下冰毛巾露出眼睛鼻子嘴巴，慢吞吞不甘願地，半翻身。

　「怎麼是妳......」

　「我還要問你勒！什麼怎麼是妳？」真是沒好氣地。

　「喔......我頭好痛！」

　「你先給我說說你到底怎麼進來的？你還有備份鑰匙嗎？快說！」

　「喔......我頭真的好痛！想不起來了！」

　「真是的！」我爬起來，到勉強算是廚房的角落，長木桌搭成的吧台前泡杯馬
　　鞭草茶，大大的一杯。

　「快起來喝杯茶，不然我要報警了！」

　他果真乖乖坐起來，撐著搖搖欲墜的太陽穴，很像真的。但是坐穩了，略有些
　恢復意識的模樣。

　「這什麼茶，像草......」他喝了一口。

　「有什麼就喝什麼，還問！」總覺得此刻不兇一點是不好的。

　「好兇喔！妳這個妹妹！」

　「什麼妹妹！叫姐姐！還有，快說你到底怎麼進來的！」

　「我哪有進來！我是......」

　「你沒進來？不然現在我看到的是誰，難道你是tony的鬼魂？還是我在做夢？」

　「我只是晚上回來，站在妳房門外看那顆木棉，一邊繼續喝酒，看妳房間是亮
　　的......我只是背靠到門上就跌進來了！」

　「你是說我沒鎖門？」

　「何只沒鎖門，根本是歡迎光臨，連卡緊都沒有。」

　「然後你就乾脆"住下來"嗎？」

　「我想乾脆先幫妳看著門好了，順便就把威士忌給喝完了，然後妳就回來了！」

　「你說得還真順暢！」

　「是很順暢啊！大概這個房間也很想念我吧！」

　又來了！明示他才是這房間的主人嗎？但其實我知他是開玩笑的，才認識
　不久，我就已經可以知道他是心很軟的人，柔軟而深沉，簡直無法和那嬉
　皮笑臉聯想在一起。

　　「喔！」　

　　「什麼？」

　　「有酒味--」

　　「哪有？」

　　我不禁低頭聞了一下自己的前襟、衣袖。

　　
　　「軒尼斯VSOP干邑白蘭地」「麥卡倫12年單一純麥蘇格蘭威士忌」
　
　　我瞪大眼！

　　其實我不大記得白蘭地是哪種，但是威士忌他是說對了！

　　「你是香水師嗎？還是通靈？」　　

　　「我還知道妳喜歡威士忌勝過白蘭地！」

　　「我有提過嗎？」　

　　「我不記得妳有沒有提過！但是我知道！」

　　「為什麼？」

　　「因為我也是啊！」

　　　......

　　突然間我覺得我們倆的對話太曖昧了，我馬上告訴自己我想太多了！
　　這只是代表我們是臭味相投的人--哈！不過，他的鼻子真的嚇到我了
　　，令人懷疑他是否還聞得出其他什麼更幽微的東西，不過，我有什麼
　　更幽微的東西怕他聞出來呢？對啊！應該沒有，這簡直是一種人類不
　　自禁的以為，老是沒來由以為自己有什麼害怕被發現的，仔細想想，
　　其實並沒有嘛！

　　我突然了解平常我說不了解的那些人，明明是好朋友卻不喜歡談及內
　　心的人、有保護殼的人，嗯！我笑！

　　　　　　　　
　　「喂怪妹妹，自己笑什麼啊--奇怪！為什麼跟妳說說話我就醒了！也
　　　不用這個什麼草飲料！」

　　
　　「什麼妹妹！叫姐姐！什麼草！是馬鞭草！」

　　「妳有沒有發現？」
　　
　　「什麼？」

　　「妳和那個琴師講話，完全沒有現在的這些口氣！」

　　「什麼口氣？」　

　　「好玩的口氣啊！」

　　「我是在教訓不知長進又有成熟臉的小朋友，什麼好玩！」

　　「不知長進又有成熟臉--」

　　　換他笑--　

　　「所以我說妳好玩嘛！」

　　話說他也算大人大量，這句話要是拿來講女生，大概會被扁死，女生老是
　　把年齡當作一塊甜蜜好吃的蛋糕，你只需知道它是一塊甜蜜好吃的蛋糕就
　　夠了，千萬別去問它做出來多久了！　　　　
　　　

　　＊　　　　　　　　　　　　　　　　＊　　　　　　　　　　　　　＊

　　這樣胡扯亂說的，竟然也三點多了，我趕緊趕他回去，明天還得上班呢！
　　

　　＊　　　　　　　　　　　　　　　　＊　　　　　　　　　　　　　＊

　　就這麼快快又平平的幾星期過了，我們約好的七次約會也將在這禮拜結束
　　，kate並沒有如期地搬回tony住處，這幾次去星Bar她都不在，而tony也
　　沒表現出什麼失落或不快的模樣，只是總會有一段時間靜靜地喝著自己的
　　酒，又突然想到什麼開始問我，那些問題不見得是很現實世界的東西，總
　　之真的是有多遠就能扯多遠，我當然是很高興交了這個能聊很多事的朋友
　　，不過沒有幫到他，真是不由得欠疚了。
　

　　　　　　　　　　　　　　　　　　　　　　　　　　　　......待續　
　
　
　
　我要你負責喔(72)　

　彷彿一盞明燈的雯雯小姐，終於，回到我身邊，但只有一個月，這盞明燈大
　發慈悲，比預計的一星期多留了幾週，我當然是樂意之極，因為此刻那個人
　莫名其妙的出現，讓我平靜如夜海的心，頓起波瀾，我想那是因為還不夠久
　，有很多人說下一場戀愛是最好的治療藥，很可惜，我的戀愛很難常發生，
　雯雯說那是因為我是個重口味的人，"重口味"你聽得懂嗎？我問......
　天台上那隻貓，經常像個忍者一躍，進入虛空大界的神秘黑貓，我真是太佩
　服牠了，有幾次我整個人彎下身子去瞧整個樓壁邊，研究牠遁逸的路線，噯
　！真是好一隻瀟灑貓。剛我問牠時，牠倒是著時多停留了一會，大概牠也有
　點習慣了，沒事會在天台看到我的事.....難道我把瀟灑大黑貓當成雯雯的
　替身了？

　雯雯在海邊咖啡館聽我碎語著一隻黑貓的事，差點沒把咖啡噴出來。

　「我該感激大人的思念之情還是譬喻之功？」　

　「嗯，都可以啦！」

　「照我說那隻黑貓是你原欲的化身！」

　我就愛雯雯可以陪我鬼扯蛋，跟真的一樣.....

　「嗯，佛洛依德與來歷不明的貓！」

　「住妳樓上的湯先生才是來歷不明吧！」

　「幹嘛提他！」
　　
　「因為很好奇啊！」

　「我說過什麼讓妳對他感到好奇？」

　「沒什麼！只是我覺得他夠"重口味"，聽起來的感覺！」　

　「我才不管有誰是什麼口味的，我只想搞清楚到底能怎麼不被施穎川
　　給弄昏頭！」　　

　「妳承認妳昏頭了！」

　「......他要親我，我躲開了，很低調的......」　

　「事情大條了，施帥哥是我少見的吸魂快手，這回他要來吸妳的魂，
　　妳是在劫難逃了！」

　　我還喜歡雯雯，夠誇張！

　「幹嘛對著我瞇瞇笑瞇瞇笑地！」

　「因為看到妳開心啊！而且聽妳胡說八道，有種被GPS耍的感覺，就
　　是明明是自己愛問，對方又都說對了，可是沿路繞的都是怪路，又
　　有點不那麼對勁......」

　「拐著路罵我呢！妳喔！再賞妳個譬喻之功，賞妳陪我喝一杯！」

　　我還特愛雯雯被我損了還一臉很樂意的樣子！

　喝完咖啡接著喝酒，也只有她會和我一起做這種事，我們倆個喝著比利
　時水果啤酒，叫了好幾種口味，有淡淡的漂亮透明粉色，就著瓶口對著
　遠海的迷濛慇勤，喝下，那迷濛真的是很慇勤的氤氳著，令人喜歡的銀
　灰日光，被壓低的雲層透析，形成金屬色的柔光罩，soft bank，柔軟的
　岸soft box，像是溫室的光芒，曾經在攝影棚聽課時，想著那柔光罩，
　是一種很像夢的東西，在老家裡，也有個地方是有柔光感覺的，那也是
　我常拍東西的地方。也許總有某處有著屬於你的柔光，但那還真的需要
　一點發現的能力。

　
　　　　　　　　　　　　　　　　　　　　　　　　　　　　......待續

　我要你負責喔(73)　

　其實我頗迷戀那個彈著琴的施穎川，雯雯口中的施帥哥，每當他的琴聲響
　起，我就會忘記前世今生似的，宿昔無怨，今生無悔一樣，那是從一見面
　那天就開始的，但那又是從哪天結束的？

　特別是電視新聞中的情殺案，總讓人覺得太過泡影，愛情仔細想想並不是
　這麼嚴重的事，但確老是被演得這麼認真，怎麼說它都像是一項陰謀，或
　巫術之類的，說歸說，做歸做。

　時間之雨，我自己彈著，窗外也下雨了，曾經有那個年紀，連雨季來時都
　會因為著迷於久違的雨而激動起來，心裡噗通噗通地，煙迷嵐山，一直淋
　到雞皮疙瘩陣陣流竄......

　打開門，那傢伙盯著我，陣陣流竄的是電鈴，他說

　
　「我聽到了，小雨」

　不容分辯，他一把攬住我。

　他的親吻，和雨聲的節奏陣陣揉合一起，一點都不陌生，下一秒，彷彿得
　給自己一個交待一樣，我推開了他，連自己都無法說服......
　　　

　「時間之雨，妳彈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我們這樣站在門口互相獃獃地，有好一會，他還拉著我的手。

　「南部的演奏活動結束了。」

　然後他把我的手心壓在他的左胸上，隔著輕軟的襯衫衣料。

　「但是這裡沒有結束--」

　我承認他確實很厲害，但我也夠忭忸，無論如何，現在比從前更不能確定
　什麼了，包括那些愛不愛的問題。

　「我瘋了嗎」

　雯雯敲了我一記

　「妳不是瘋了，是施帥法力無邊。」　　

　「而且妳愈逃，他會愈需要妳！」

　「妳是說為了讓他不需要我，所以不要逃？」

　「妳不逃，他還是需要妳，照目前的狀況看來--」

　「妳不是拿了他的名片？」

　「是他塞給我的啊！」

　「妳有沒有問過妳自己，到底對他現在是什麼感覺啊！」

　「有感覺就代表一定得繼續跟他在一起嗎？」　

　「當然不是，但是做人嘛，幹嘛這麼ㄍㄧㄣ？何況你們又男未婚女未嫁的。」

　「所以妳竟是鼓勵我和他舊情復燃的？」

　「千-萬-不-要-嫁-禍-給-我-」　

　　雯雯像個女巫，一邊摩娑水晶球，一邊斜睨著眼，露出似笑非笑的白牙，
　　結果她摸的不是水晶球，是我的額頭，簡直像是在給我貼符！

　　
　「我哪有！」

　　雯雯說我簡直快要發出咪嗚一樣的唉唉叫了！　

　　突然電鈴又響了，難道會是施穎川？但他昨天才來--

　　雯雯一邊走去開門一邊叫我別自己嚇自己（或者她是說我別這麼期待！），
　　她說情場高手通常都不會這樣安排劇情的，一則重複性太高，二則怕嚇走小
　　白兔......

　　門開了，雯雯外交官一樣，笑臉迎人，還少不了溫溫地打量，根本就是故意
　　給我看她那表情的。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