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負責喔(41)　

　「喂！」

　「怎樣？」我邊開門聽他要說什麼！

　「妳今天晚上可不可以陪我？」

　「你說什麼？」我眼睛瞪得老大

　「妳別誤會，我是說陪我去ＰＵＢ......一個星期，」

　「為什麼......為什麼是一個星期？」

　「為了Kate，至於為什麼．．我實在很難說得明白，」

　「......」我竟然考慮起來
　「好吧！不過就一個禮拜唷，」也許我是太無聊了，才會答應這樣
　的請求，與施穎川分開後的新生活，一時間還沒找到一個重心，況
　且又剛換了新環境，千頭萬緒的，

　「那，我待會開車到樓下等妳，待會見！」他拋個笑給我，轉
　上樓梯，一溜煙地，

　我進了房間摸開牆上的燈，想到第一天搬來也是這樣摸著牆上的燈
　，差點被地上躺著的那個酒鬼嚇死，現在我倒要跟他去混一個禮拜
　ＰＵＢ，一起當酒鬼了，

　果真是世事難料，難於上青天（我又開始胡說八道了，以前施穎川
　常戳我的頭笑說：不要亂用成語）
　
　唉！以前我們也挺快樂的，怎麼會變成這樣呢，真的像他說的是我
　太理想化了，沒有正視人性的陰暗面嗎？去他的陰暗面．．還敢說
　我絕情，

　我翻著衣櫃裡的衣服，找了件繡花鑲珠復古式背心，外罩半透明七
　分袖紫衫，再穿件寬型低腰過膝補釘牛仔裙，

　摸著短短的頭髮，涼涼的耳後，之前留得好長呢，長到了腰上，是
　曖昧的腰上，他說的：摸到這裡以後就一絲不掛了，

　我總是側著臉睨著看，他撫順，貼著我的背的長髮，就像那是一隻
　貓，而不是我的頭髮一般，他總是會摸上好一會才很享受似的說：
　我最喜歡妳的頭髮了，有時我會似真似假的生氣說：那我要剪掉，
　你只有最喜歡我的頭髮，

　我還記得星期天早晨的陽光，透過陽台穿過窗戶灑在我的背與他的
　指上，他那雙彈琴的靈巧手指，對女孩子也是特俱溫柔耐心，他是
　理性派的演奏者，每個音符都能精準無比的切中，剛好而不慍不火
　的演繹......像他這樣的男人，又是一個音樂科老師，說沒學生愛
　慕他，鬼才信呢！偏我就信他不會，他不會！其實我不也是他的學
　生嗎？只不過我是課餘的學生，是純興趣的學生，

　．．．．．．

　愛罵我胡思亂想的人，卻需要我的胡思亂想來解放他太準確的琴音

　真不知是我真有這能耐還是他的托詞，那麼被我撞見的那個他的女
　學生，是不是也是他的另一種解放？

　真不知該說是他理性還是我理性呢，因為他的不理性行為而變得理
　性的我，對於他那內外矛盾的特殊魔音，終於選擇逃開，

　唉！

　關上門，快步下樓，我想我大概是蛇了蠻久的，

　Tony站在車門邊抽煙，看到我下來了，很自然擰掉煙，並幫我開車
　門，看得出來，他是尖頭鰻得很習慣的那種人，所以我時常會忘了
　他還小我好幾歲的事。

　　　　　　　　　　　　　　　　　　　　　　　　　　......待續

　我要你負責喔(42)　

　
　「抽根煙，好不好？」我側頭說

　「妳會抽煙？」他一邊伸手敲開匣子，準備拿煙給我的樣子，

　「不是，我是說你抽。」

　「然後呢？」

　「我看呀！」

　「喔，」他把一根煙含在嘴裡，行車中，卻略傾身過來，

　我幫他點上火，笑著，

　「吸二手煙不好，」他說

　「我知道，偶爾沒關係啦！我剛看你抽得挺順的，不忍心打擾你的
　　雅興咩！」

　「才怪！」

　「怎麼才怪來著？」斜了他一眼

　「妳以前一定曾經和個老煙槍在一起」他邊吐著雲霧邊說，好像往
　事都藏在一根煙裡，風一吹就溜進眼眉衣衫裡生味，風一吹又散到
　夜燈霓虹裡無跡，

　「今天晚上確實很配有點煙霧嘛！」

　「很配，那我們也很配囉！」

　「配你個頭啦！」

　「女人是心情的動物，是不是有人這麼說？」

　「那也不一定，女人要是理性起來也就不顧什麼心情了，」

　「喔～那要怎樣才會理性起來？」

　停在紅燈前，眼前經過一群說說笑笑，很像專櫃小姐的漂亮臉孔，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耶！就像問到底有沒有上帝一樣，」

　「不會很難回答呀，是人都應該有理性的吧！」他說得挺輕鬆

　「就是明明有，卻不會用才怪呀！」

　「繞了一圈，妳還是沒說女人是怎麼理性起來的，」

　「有沒有聽過"哀莫大於心死"．．我想那就是一種理性的開始，
　　問題是心到底死了沒，沒有哪種醫生可以斷定，」

　「女人如果是男人身上一根肋骨，男人明明找到這根肋骨了，為什
　麼還會隱隱作痛呢？」

　廣播正放著動力火車唱的"不甘心不放手"．．撫平的傷還隱隱作痛

　「你在說這首歌還是說你呀！大概是找到了，卻沒卡好吧！」我笑

　「如果是合的，怎麼會沒卡好呀！」

　「也許是肋骨從男人那被拿出來以後，就開始長成另個樣子了吧！
　　所以等到有一天互相遇到了，雖然似曾相識心有靈犀的來電了，
　　卻發現總有些地方卡不好，結果願意溝通的就漸漸又合上了，不
　　願意努力的只好留個傷口，一個人走開了啊！」

　「妳在寫故事呀！」他笑著又抽一口手上的煙，另一手支著方向盤

　「對呀！如果我生在古代，大概就是那種跟著爺爺江湖賣藝，說書
　　唱小曲的。」
　
　「肋骨說好像是很命定的意思似的，妳會不會覺得？」

　「也許命定的事也會變的，就像我剛鬼扯的肋骨故事番外篇，」

　「我總覺得妳......」

　「怎樣？」

　「好像對很多事蠻不在乎，好像很輕鬆，但是又好像骨子裡是不相
　　信什麼的，有些虛無悲觀。」

　「喔，可能越想相信什麼的人，就是越難相信什麼的人吧！就像越
　　想忘記什麼，就代表你越不能忘記，真正的忘記應該是不須要努
　　力的，根本就不會去想了嘛！」

　這時他找到了停車位，我看到隔壁一輛豪華轎車，一個熟悉的側臉
　，有著一種明星似的光芒，她先於我們下了車，挽著一個公子哥兒
　似，大約四十上下的男人，是Kate......

　　　　　　　　　　　　　　　　　　　　　　
　　　　　　　　　　　　　　　　　　　　　　　　　　......待續

　我要你負責喔(43)　

　他也看到了，我看了一下他的表情，看不出什麼情緒（例如吃醋憤
　怒之類的感覺），他將車停好後，我們一起下車，而Kate和她的男
　伴已經進去了，

　這間ｐｕｂ的風格界於優雅的高級酒吧和熱鬧的Ｄｉｓｃｏ之間，
　我想這和出入份子很有關係，令我不得不懷疑是不是須要出示會員
　證，不過我看Tony並沒有出示任何東西，他只是和門口的接待員笑
　一下，拍了對方臂膀一下，就牽著我的手走進去了，

　顯然他是這裡老客人，也許他根本就和這裡有工作上的來往，我跟
　著他往吧台坐，旁邊沒什麼高度分隔的舞台上有一個白人老外的主
　唱，正在唱ＣＨＩＣＡＧＯ合唱團的SATURDAY IN THE PARK--

　而那好聽的喇叭部份是由一個有混血感覺的黑人擔任，他表情豐富
　的鼓著腮幫子，輕巧的擠眉弄眼，扭動腰背，風采比那個帥哥主唱
　還迷人，

　他從bar tender手上接過menu給我，要我點，我看了看，看到一種
　沒喝過的酒，介紹是用Coffee Liqueur做為基酒的，名字很有趣，
　叫「小木偶的鼻子」，我點了這個，他輕笑一聲，我說怎地？

　「因為妳點的是這裡唯一一種，我作的酒呀！」

　「那為什麼叫小木偶的鼻子呢？喝了鼻子會變長呀！」

　「對呀！不過是說謊的才會～」他唬得挺樂，我一時都忘了Ｐｕｂ
　裡還有一個令他心心念念的人，

　我轉頭往四周望去，一時並沒有看見Kate，

　「好呀！先借你喝一口，讓你現出原形，」我轉回身說，

　「我倒希望我真的能作出那種酒呢！」他意有所指似的

　「那你要改行啦，不行作調酒師，」

　「改什麼？」
　
　「改行當巫師呀！」

　「妳不覺得調酒師跟巫師也很像嗎？」

　「是呀！像喔～只是沒有修成正果，所以沒辦法把人家鼻子變長」
　
　說著那「小木偶的鼻子」送到我眼前，杯子比一般雞尾酒杯細長，
　裡頭還斜著一根長長的，大約是巧克力做成的餅乾棒，感覺很像是
　Tony那種皮皮性格會作出來的東西，

　「妳可別小看這"小木偶的鼻子"喔～那可是特製的，包威士忌酒心
　和奶油的手工純巧克力」

　「嗯－」我喝了一口，覺得很香濃冽暢，而容易入口，因此又接著
　喝了一口，
　
　「ㄟ－很好喝吧！不過這可是後勁很強的喔！所以才叫小木偶的鼻
　子，明明醉了還會一直說：我沒醉我沒醉唷！」

　「那我也要喝個幾杯才會吧！」我笑，咬了一口那巧克力棒，嗯！
　和那酒香真是配得剛巧，交融得彷彿有種會化了唇舌的錯覺，

　「kate從來不喝我這種酒呢！」

　「為什麼？」我想，他可提到她了

　「她不喜歡，覺得有點粗魯呀！」

　「是嗎？」我一點都不覺得，只是杯子比較特別，比較長而已呀！

　「她喜歡簡單的酒，比如Dry Martini，乾金加苦艾」

　「那麼，她現在是不是正在喝辣馬丁尼呢？」

　「她現在喝的是純乾金酒吧！」他示意一個隱密的位置，在沙發區
　，我才看到她若隱若現的背頸與髮絲，手指搽著銀白閃金黃指甲油
　，刁著一小杯透明如翅的酒，

　　　　　　　　　　　　　　　　　　　　　　　　　　......待續
 

　
　
　我要你負責喔(44)　

　
　「那杯酒在她手上很像一首詩呢」我笑說，回頭看了他一眼

　「喔！那妳馬上也給我一首，我就調出來給妳，」

　「真的呀！好啊！嗯－有種酒叫日昇龍舌蘭，你就給我調個
　　月昇龍舌蘭好了......」

　「Tequlia moonrise？」

　「嗯！我又想到了叫月森金星龍舌蘭好了，森林的森，」

　「月亮．森林．金星......材料很多唷，好像不錯，」

　「把moonrise月昇轉過來的音，連想到森林的森又多了一種美，
　　金星是冬天黃昏時會出現在新月旁的黃昏星，又代表愛情喔，
　　維納斯就是它的守護神－這樣連意義都有了，」

　他想了一下，想到什麼一樣，

　「好，妳等會兒。」

　我看他走進吧檯，和調酒師說了什麼，就很熟習東西位置似的弄
　了起來，我看著他弄，卻也不盡然在看，也許是有一種奇怪的氣
　氛，從剛才就看得出他是注意著那裡的，而她又注意著這裡（雖
　然背對著，但有這種感覺），而我又不知該注意哪裡似的，游走
　在那種霧裡看花摸不著頭緒的緊繃裡，這樣的感覺有點熟悉，很
　像是我決心離開北部回來南部時，施穎川出現在機場的那個畫面
　，而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外星人一樣，降落夜空但沒有真實感，

　我想他的靈魂已經被外星人吸走了，他是全然的陌生人了，

　稍稍呆滯之後，我竟毅然決然的轉頭而去。

　竟，因為腦中從來沒有”毅然決然”，連自己的腳都感到愕然，

　．．．．．．
　
　　　　　　　　　　　　　　　　　　　　　　　　　　
　＊月森金星龍舌蘭

　有種酒叫日昇龍舌蘭．．而
　　．．．．有種酒叫月昇龍舌蘭

　在那個森林他們從來見不到彼此
　雪地兔子氣韻巧巧蛋糕鬆餅脫落眼前

　洞外天好深邃
　碳燒金星

　他來追尋多年以前
　一首惡星情人
　彈完了國境之南又翻了一遍
　起身那太陽之西炫目依然

　嫵媚夜景多笑
　舌燃涼煙
　蒸餾出說不出的晶瑩
　冬是一座澹澹地橋

　看似好近
　其實好遠的那顆星
　懶懶托著腮紅
　微醺

　站在浮木上的鞋跟
　高腳杯敲醒露台
　虫兒釀在咚地眠裡
　撿一隻來喫

　癡望的縮在一團
　軟軟無力
　牙也醉到攤

　錶面看了又看
　海似迷濛無波

　Tequlia moonrise

　轉了一圈
　右走了

　ＰＳ：
　最後我把月昇龍舌蘭直接倒入日昇龍舌蘭，我覺得是世界末日的
　味道呢！

　我們回去的路上，不是他開車也不是我開車，事實上他醉得一蹋
　糊塗，我是叫計程車把他送回去住處的，還把他扶上樓（真是老
　天），幫他爬到他的床上，然後把那首吧裡寫的，他硬要看的詩
　壓在他床頭櫃的水杯之下。

　　　　　　　　　　　　　　　　　　　　　　　　　　......待續

 　
　我要你負責喔(45)　

　
　隔天下班我們又約在那家ｐｕｂ見，這次是直接過去，我比Tony早
　到，而此時尚無現場表演，音樂傳來的是我不熟知的鋼琴演奏，可
　能是某個新銳的新世紀音樂鋼琴演奏家，聽起來有那種新的味道，
　很奇怪，我總覺得任何創作類型，也有所謂的青春期，那種美通常
　都是很耀目的，就像少女的皮膚，自然泛著光華，一個懾人的凝視
　，不需要太多理由，你甘願做裙下臣，階下囚，卻不帶任何壓力。

　也不知經過多久，鋼琴聲換了，也還是鋼琴聲，是現場的，前奏幾
　聲琶滑，我被喚醒一樣，像冬眠許久的身體有點不屬於自己的感覺
　，顫抖了一下，卻還是僵直的，

　我知道這首曲子，這首曲子是「時間之雨」，而我已許久未曾聽過
　了，此時它真的滴滴答答的落在熱暖的南方夜晚，而我說不上是什
　麼感覺，因為我並沒有馬上做出直覺似的反應，我沒有馬上回頭，
　直到Tony的一隻手指來滑動我這塊懸崖上的冰石，一切才跌回碎裂
　的世界，沒錯，我感到碎裂，這才是我真實的感覺，

　我回頭望向他，是施穎川沒錯，他在我發現他沒多久就發現了我，
　因為此時他已演奏完一曲，並博得熱烈掌聲。他是那種會關心觀眾
　席反應的演奏者，尤其對自己所感偏愛的曲作，更是如此，

　當然這些都只是我自己的觀察，他並未如此承認過，他沒有他外表
　所表現的那麼瀟灑不在乎，這足可解釋那精密的琴音、巧妙的力道
　，帶著思考性與推理，是一種性格上的自然反射，

　他抬起頭來，我的鋼琴哲人，凝聚迷惑的眼神　　　－我－

　還是隱約記得能擾亂我的那樣感覺，只要他那樣看我的時候，我也
　會跟著迷亂起來。

　最初的一次是，我上完他第四堂課（一個月）時，他要我用自己的
　情緒去演奏一首喜愛的曲子，我彈了首簡單的曲子「愛的羅曼史」
　，我最初彈得極慢極慢，左手不時越過右手做攀升迴旋。

　他看著我的手指躍動，忽然一拍像個大翻浪，時間靜止在手的邊境
　，他停了會才說：好了，可以了．．妳，妳這樣彈好像永遠都彈不
　完一樣．．好ｓａｄ......

　「好ｓａｄ．．．．．．」

　他望著我說，我也很懂的事。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