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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2/18 08:06:15瀏覽1154|回應0|推薦1 | |
第三節:「超人」產生的過程-精神三變 「超人」是尼采整個哲學所發展的目標,他為了建設此一新的價值,就必須破壞一切舊有的價值,所以他要掃除基督教頹廢的道德觀念,並以「權力意志」取代失根後的虛無和懷疑,從事一種價值轉換的工作,最後標舉出具有「主人道德」的「超人」;他說一切神都已死去,只有超人的願望還存在的人生藍圖,認為現實和理想之間就好比有一條繩索高懸在其中,人生就像那走繩索的過程,注定要從此端走到彼岸去,而能走過的人就成為「超人」,他說: 人類是一條繫在動物與超人之間的繩索,一條高懸於深淵的繩索,要從一端越過另一端是危險的。 人類之所以偉大,正在於他是一座橋樑而非目的;人類之所以可愛,正在於他是一個跨越的過程與完成。 我鍾愛那些只知道為完成而活的人,因為他們正是一個過程的跨越者。 尼采顯然是個非常注重「過程」的人,這個過程充滿自我超克的艱辛奮鬥,一個人若不肯走上繩索就永遠是個凡人,但若開始走上這個歷程又有種種的險阻會使人失足墮落,而且在途中不能依賴任何外來的幫助,宗教和倫理同樣會使人跌下;尼采在《查拉圖斯特位如是說》第一卷中以「駱駝、獅子與嬰兒」象徵精神的三變,這精神三變也就是「超人」誕生的過程。在過程中尼采指出了每階段所服膺的精神信念,與蛻變的條件,期望人們用自身的生命衝力與環境搏鬥,創造自己的未來,以下就是尼采將人類奮進之精神與價值轉換的過程所列出的三種變形: (一)駱駝: 這種精神的歷練,最初要像駱駝一般,溫馴地擔負起一切重荷,以容忍證實自我的堅強,他說: 有許多重荷是要讓那內懷崇敬而能堅毅致遠的精神來擔負的,因為再怎麼重的負荷都需有強壯的精神承接。 有擔當的精神將這一切重荷都背負起來,向它的荒漠急行而去,就像滿載重物的駱駝,疾步邁向沙漠 在這裡,負荷很重的駱駝意味著「義務」與「禁慾」,向值得尊敬的人服從,並積極學習「你應做」之戒律的時代,藉著勇敢地承擔一切苦惱、一切命運,以發現自己的偉大與得救,這是駱駝的精神;也是尼采思想前期(一八六九~一八七五)在古代希臘悲劇文化的研究中,身受叔本華和華格納影響的時期,充滿虔誠,服從而學習的精神,「使他在希臘悲劇中發現偉大創造性人生的初期形象,戴奧尼索思之徒的尼采由此誕生」。 (二)獅子: 但是在寂寥的沙漠中,忍受已知命運的駱駝就變成了勇於鬥爭的獅子,牠要反抗過去「尊敬與服從」的束縛,奪得自由來做自己的主人,他說: 在這裡,精神變成了獅子,牠極想爭取自由,並主宰自己的荒漠。 牠曾摯愛那視為極神聖的「你應」,然而現在卻不得不在這極神聖之物中尋找荒繆與專横,以便能從這迷戀中獲得解脫。為此,我們需要獅子。 獅子進入「我要」的自由精神,是批判戰鬥的時代,將義務轉變成為意欲,向一切既存之權威與價值挑戰,與之奮鬥到底,以確保新價值的自由;是尼采思想中期(一八七六~一八八一)超越叔本華與華格納,勇敢向著懷疑和虛無主義突進的時期,以破壞、批判而試對價值作轉換重估,成為自由精神的宣揚者。 (三)嬰兒: 可是「獅子」為了以後的創造,僅能確保自由而已,若要實際行使從既成權威的鬥爭中奪回的自由,創造新價值,「獅子」必須轉變成「嬰兒」,為內在的純真催生,他說: 孩童是天真而善忘的,一個新的開始,一個遊戲,一個自轉的旋輪,一個原始的動作,一個神聖的肯定。 為了創造的遊戲,生命需有一個神聖的肯定,此刻精神有了自己的意志,世界的流放者乃又重回到自己的世界。 「嬰兒」在世界與自我的渾然無間中,對一切存在表現出「我在」之神聖肯定,這種藉戰鬪而達成與存在合而為一的融合,才是最高而至善的「超人」精神;顯示尼采晚期(一八八一~一八八八)透過虛無主義的對立,其主要思想漸次充實展開,超越了病痛、孤獨及悲劇而達到神聖和解的自由及「命運之愛」,「尼采晚年精神瘋狂的生活,正象徵式地表現了理想的自由之生,在『永劫回歸』的輪迴間歡愉嬉戲」。 「精神三變」是「超人」成長的歷程,且「不僅是比喻尼采內心的發展,還是比喻人類的歷史,由基督教賦予意義與價值的歐洲精神史」,人類必須先付出如「駱駝」般堅忍負重的精神,承負一切艱難,才不會被舊有傳統所壓毀,歷經奮鬥來成長自己;接著轉換成「獅子」般勇猛戰鬪的精神,擊垮一切傳統包袱,要求自我的自由;最後「嬰兒」的出現,表示健康本能的恢復,轉變「破壞」化為「創造」的衝動,至此「超人」正式誕生了,其使命就總括在這「創造的衝動」中。 第四節:「超人」思想的終極意義 中世紀宗教文化將人類視為「受造物」,近代的國家主義又把人化約成集團的一份子,而物質科學文明更把人類的生活形塑成機械式的轉動,在這種情形下,尼采提倡「超人」,便是要把人從被集體抹殺的狀態下提拔出來,成為獨立的存在。我們可從他的「精神三變」中看出,最後嬰兒的出現重新賦以生命一種絕對的信念,並對價值系統做一重估,那就是拒絕來自天上的意義,要在人世塑造充實的自我,「超人」是徹底忠實於大地意志的,他說: 超人便是大地的意思,兄弟們,我祈求你務必要忠實於大地,而不要輕信那些侈言超大地之希望的人,無論他們是有心或者無意,總之皆是毒害者。 在往昔,褻瀆上帝是一種大不敬的行為,然而,上帝既已死亡,因此也就無所謂什麼上帝之褻瀆者了。現在最可怕的罪惡便是褻瀆大地,是視「不可知之心」遠超過大地的意義。 往昔靈魂十分鄙視肉體,而這種鄙視在當時被視為是一件極高尚的行為-靈魂希望肉體瘦弱、蒼白而飢饉,認為如此便可以逃避肉體與大地。 「超人」就是大地的意義,是曉喻人類別在把價值理想寄託在虛幻的天國,而應重視在地上的開拓,也不要執著於空洞的靈魂,而應肯定實在的肉體。「超人」認為最大的罪業是褻瀆大地和肉體,換言之,「超人」是重視本能的。 尼采雖然把價值根源從天國轉換回到大地,但是大地本身卻是沒有意義的,甚至是「大的醜惡,大的不幸、大的失敗」,因為既然沒有天國,時間觀念就不是從過去向著未來前進的直線方式,就尼采而言,時間是似圓環般以「永劫回歸」的方式進行,大地只能永遠重複著已經存在的東西,變成沒有目的,沒有意義的輪迴,是令人難以忍受的虛無主義之最極端的形式,人類雖然回到大地,卻又陷入虛無,這時唯有「超人」能勇敢的接受這個沒有希望的世界,而以自我超越不息的創造活動來為這大地產生意義,他說: 倘若生命原本就沒有什麼意義,而我又除了這無意義的生命外別無選擇的話,那麼它依然是我最想得到的了。 「原來這就是生命,既是這樣,就再來一次」,用這決斷的心態來突破生命的束縛,即是「超人」所具有的神聖自由感,是對生命肯定的最高形式,也就是尼采所謂的「命運之愛」的意義。 另外「超人」的特質如何?我們可先了解其生理狀態,就是尼采所稱「非常健康」的情況,他在《快樂的科學》第五部份中說: 我們這些新的、無可稱謂的以及高深莫測的人,過早地產生一個未經證實的未來,我們需要新的方法以達到新的目標;我們需要一種新的健康,比向來所見的更為強壯、敏銳、堅忍、勇敢和更愉快的健康。…這種健康不是一種靜態的享有,而是經常的獲取,也必需獲取,…我們不能輕易的承認任何人都具有這種理想的權力,它只是某一種人的理想,一種合乎人性而又超乎人類幸福和善意的理想。 因為在人類生存的大地上,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滿足「超人」,然而「超人」的內心卻有一個偉大的遠景,「超越今天的人類」是他的理想,所以「超人」需不斷發揮自己內在的「權力意志」以創造超越,雖然在過程中會遭受到挫傷,也因為充滿燃燒的鬥志而一再重新獲得健康。但正如「主人道德」的目標不是仁慈,而是力量,「超人」努力的目標也不在於全體的發展和進步,只希望少數有才能的人能無限地擴張,求得最高的完成,因此「超人」只是某一種人的理想,只是那些生命力旺盛而輕蔑向來被視為神聖、良善及不可侵犯者的理想,以希臘戴奧尼索思為象徵。 「超人」並不是指人以外的另一種東西,而是表示人類在自我超越和凌駕時,那份「超越性」的具體化,而自我超越的艱困過程,便是「超人」的實現。尼采了解生命是動態的,不是抽象的概念或定義就可以加以澄清,所以「超人」也不是一個具體的形象或物體,「超人」乃是一種自我肯定,可以完全脫離社羣系統而獨自開創其生命力,隨時不停地在為自己的生命創造新的意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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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識學習|隨堂筆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