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10-05 中研院社會所特聘研究員

每年台灣都有一批新人口達廿歲，這種人口組合的年度變化，並不特別，特別的是碰到選舉的那年，所有的注意力就開始「政治化」這批初次投票的「首投族」。據中選會公告，二○一六總統大選比二○一二年前次的大選多了一二九萬人的「首投族」，他們佔的比率是六．八％。而這一百多萬的首投族便被視為是左右下次選情的關鍵族群。

回顧過去幾次總統大選，其實也都有「首投族」，每屆大選的首投族其實就是累積過去四年內邁入廿歲門檻的「政治新生代」（廿歲~廿四歲）。學界、輿論、政界過去對首投族也都很注意，各候選人也都視之為「兵家必爭的對象」。但坦白說，從二○○○年以來的前四次總統大選，這些「首投族」並沒有發揮關鍵的決定作用，一則投票率不高，二則在前幾次的大選，當時的首投族政治傾向不明顯，並未形成一股促進民主鞏固的力量。

但在我看來，上述這批新冒出的首投族，可能會在二○一六這次大選展現某種「不同」的作用。因此，我們有必要問：是不是十六年來，各屆總統大選出現的「首投族」，都有著不一樣的政治性向？這屆總統大選的「政治新生代／首投族」，跟以前各屆的異同，可從幾個方面去釐清，一是年齡、二是世代、三是時代。

每批廿~廿四歲的新生代都有共通的社會屬性：好奇、好強、不滿、不平、喜新厭舊、愛酷、愛社交、追求偶像、叛逆、隨時找發洩的對象，也嚮往求變。上述這一百多萬首投族也不例外。

同樣地，過去十六年裡，也已有過幾批「首投族」參與總統大選。這些首投族開始「懂事」時，台灣已進入「民主轉型」（如一九九六年第一次民選總統）。因此，他們沒有歷經國民黨的白色恐怖、校園自由被壓抑和學術自主被抹殺，也沒有目睹台灣民間公民社會和黨外努力的自由化訴求和民主化抗爭以及解嚴，當然也沒感受「兩蔣」的獨裁和威權統治。他們對民主體制有著「理所當然」的看法，也難免會簡化、美化民主化後國民黨的「新面貌」，一方面不能容忍任何弊案和政治污點的理想主義，二方面卻又往往輕易指責政治都是黑暗，兩黨都是爛蘋果的憤世犬儒主義。因此，過去的首投族往往會選擇閃躲政治難題、逃避在選舉中對政治是非表態，這就是這批新世代在過去對政治的排斥和不信任。

介入政治的新政治

可是自從二○一四年的太陽花（學運）公民運動之後，台灣政治進入不同的「時代」。所謂「新政治」，就是年輕人開始關心民主在台灣生根和國家前途，不再漠視國民黨弄權亂法，讓民主陷入危機，讓國家尊嚴受損，也不再只放手讓民進黨去進行民主爭鬥。年輕人因為關心政治，所以介入政治，這就是「新政治」，也就是「年輕人要的新政治」。有了二○一四年的三一八太陽花運動，才有當年一一二九的六合一大選結果，有礙台灣民主發展的國民黨大敗。也因此才有另一批更年輕的高中生奮起而掀起二○一五盛暑的「反課綱運動」。

在這種新政治時代氛圍下，我才會說二○一六年總統大選還會承續二○一四年底地方大選中當時首投族因積極介入所創造變局的期許和動力。這種首投族的「變貌」，不是來自年齡，也不只是來自新世代背景，而是時代變了，年輕新世代首投族的政治性格也跟著變。也因此，在二○一六總統大選出現的這批首投族，會在年輕人和新世代的共同社會心理和屬性之外，添加幾分「自己國家 自己救」的政治體認和抱負。

二○一六年總統大選會面對這批不同的首投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