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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3/05 07:29:15瀏覽242|回應0|推薦35 | |
我和玉珍要到後院去玩,經過廚房院兒,隔牆就聽到十一叔大罵日本鬼子,這聲音把我們吸引進院子。原來是夜裡一場犬戰,黑獒多處受傷,顯然又是日本狼犬大獲全勝。但是讓滿院子爺們兒不服氣的是這是一場不對稱戰爭,狼犬武裝到牙齒,黑獒是戴著籠口的,等於不設防,就像中日戰爭,日本是軍國主義,而中國卻是國際開放社會。 十一叔端了一盆溫水正在用毛巾給黑獒洗傷口,毛巾和水都染紅了。 “咱都給黑子戴上籠口了,他日本人也不是不知道,就該把自己的狗管束管束!”十一叔忿忿地說。 “要知道管束什麼,那就不是日本人了!”一個工友一邊幫十一叔換水,一邊也數落日本人。 “可不是嗎!”十一叔眼晴看著我和玉珍,進一步設想,“要是遇見孩子,還不就給拆了!” 據他們分析,黑子已經把狼狗撲倒了,狼狗居下臨上,才把黑子的頸部和胸部撕爛。氣得十一叔“日本鬼”、“日本鬼”大罵不止。工友們趕緊勸道:“十一爺小聲著!看讓鬼子聽見。” “鬼子他奶奶!鬼子他奶奶!”十一叔聲音倒更大了,連罵兩聲奶奶,接著又說:“秋後的螞蚱!他還能跳跶幾天?莫索裡尼屍首,被人倒釘在房梁上,希持拉(希特勒)也自殺身亡,德國也降了;蔣介石、羅斯福、丘吉爾、史達寧(斯大林)處置小日本兒的會都開過了!他還有啥凶頭?” 讓十一叔說的,好像明天早晨鬼子就要投降似的,忿忿不平的人們都有說有笑起來。當時已有一個家喻戶曉的童謠在地下傳播。勇敢的玉珍脫口而出:“小日本(兒),喝涼水(兒),打了罐子賠了本(兒)!”聽過後,大人們笑得更歡了。 我跑過去,把黑子的大腦袋在懷裡緊抱了一陣子。這黑子尾巴搖的連屁股都跟著扭起來。它光榮負傷換來了大小主人的關心,它肯定認為自己的犧牲值了!它心情極好,忍著傷痛,低頭順耳,蹭來蹭去,向人們示愛。我呢,看十一叔對黑獒還不鍺,心裡也就不再計較他對十一嬸粗魯了。 從廚房院子出來,我和玉珍繼續著去後院兒的探險之旅。我們看到本院兒和後院兒之間原來隔著一諸牆,但有扇門開著,可能是為了本院兒的人到後街買東西近便些吧,我們就通過這門到了後院兒。我們的心情很難形容,從來不讓我們進後院,今天我們來了,偷嘗禁果了,與其說是忐忑不如說是驚喜。 後院實際上就是個大雜院。在40年代,大雜院代表著貧民區,這裡生活的兒童被稱為野孩子,以區別於我們這些宅院裡的孩子,我們被大人教育“不能像野孩子一樣!”這就是不讓我們去後院玩的原因吧。但是吸引我們的也正是“大雜院”這個“雜”字。 只見這雜院裡,雞在地上啄食,鴿在屋脊上散步,還有一頭毛驢拴在樹上低頭吃干草,真是太有意思了。院裡住的人家有很多東西都放在門外邊,有籘條躺椅、凡布行軍床、自行車等,繩上亮著衣裳、曬著棉絮,窗下還有冒煙的鐵皮爐子、鍋碗瓢盆什麼的。有的人家門口停著洋車,但顯然不是坐洋車而是拉洋車的。果然,一會功夫,一個男人嘴裡後嚼著煎餅,抄起車把,拉上詳車走了。較寬敞的地方,還停著兩、三輛排子車,有床板大小,兩個輪子,可以人拉,也可以套毛驢,幾個光腚孩子正你拉我我拉你,玩拉車子。可惜不認識他們,他們也不邀請我們,要是能和野孩子一起玩排子車該多有趣呀!他們光著屁股游戲,也很使我驚奇,天氣還未大熱,日本孩子也只是用冷水衝衝上身,就穿衣裳,而他們已經一絲不掛了。 院子裡也有空地。空地上野草長了半人高。在草叢裡隱沒著不少石板、石條等石材。我聽大人說過,後院裡的石材原是准備擴建用的,後來沒錢蓋房了,就一直棄放在那裡。我和玉珍就在石材上跳上跳下,玉珍忽然發現石料上滿是方方正正的小顆粒(現在認識可能是花崗石的礦物結晶),她問:“八哥哥,你看這是什麼?” 我哪裡看得明白?但我聽大人說過,石頭是山裡長出來的。我就告訴她:“這是大石頭上長的小石頭。” 玉珍聽了點頭稱是,說八哥哥你什麼都知道。我感覺很有面子。我們就一起再往前走。 (寫完這段,回過來再看一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陷入“主弦律”思維方法之中了。幾年之間,狼狗也就是一兩次夜裡跑出來,惹了這麼些事。應該說日本房客還是對狼狗進行了管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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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