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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2/20 07:54:37瀏覽209|回應2|推薦42 | |
在我衝擊和轟炸了“日本國”之後,族人和工友也都知道了這事,人人給我豎起大姆指,說看不出老八(我排行第八)還是個初生牛犢不怕虎!我也挺美,這幾天就在院子裡串來串去,接受人們的稱贊。我忽然聽到有女人的哭喊聲,好像是十一嬸,就直跑到她家的屋外,聽來果然是十一嬸和十一叔兩人在鬧氣。
十一叔是個粗人,聽說鬧起脾氣來要打老婆的。今天雖然沒看見他動手,但我心裡還是氣:他居然敢把我嬸嬸怎麼樣!不行!我非開一駕飛機把他也炸了!我對十一叔家並不陌生,一者十一嬸嬸常給我撥醬油螺絲吃,二者家族開的兩爿店鋪均由年輕力壯的十一叔管著,所以有一部電話機掛在他家,我愛玩那電話,站在凳上對著話筒問幾點啦?聽筒裡就傳來女接線生動聽的國語:10點23分。今天叔叔又見我在門口扒頭露貓,大概沒心情讓我進門,就拿一串糖葫蘆出來,說“拿回去吃吧。” 我拿著糖葫蘆就出了十一叔家的挎院,心想,我怎麼啦?不是要和十一叔鬧嗎?怎麼什麼話都沒說就出來了?我對自己非常不滿意,跟十一叔的關系更是掰了!看看手裡的糖葫蘆,往石榴樹下頭一扔就走了:“不吃你的東西!” 十一叔門口這棵大石榴樹和小樓附近的構樹是我們過家家玩的兩個據點,娶媳婦也是從石榴樹下娶到構樹下,就好比從娘家嫁到婆家了。游戲時我恆是新郎,玉珍也恆是新娘。為什麼總是我們兩個呢?這裡邊有個婚姻自由問題。“過家家”比大人社會大概早好幾百年就實行《新婚姻法》了!還沒聽說“過家家”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更沒聽說有王老虎搶親。我之所以和玉珍配對兒,純粹是你情我願,也有一些本家兄弟要和我爭玉珍,無奈玉珍是海枯石爛不變心,他們也沒辦法,只好給我們當轎夫,當坐騎和“嗚裡哇拉”吹嗩吶的樂隊。要說我對玉珍還真沒有玉珍對我這樣專心。我記億中還有一個小姑娘,嬌小的身材,紅紅的小嘴,愛穿淡紫或雪青色的衣服,性格內向,在孩子們熱熱鬧鬧的聲浪中,她音量最小。有一次她向我展示一方手帕,說是她媽媽給她繡的。因為玉珍有一塊漂亮的紅手絹,上轎的時候自己蓋在臉上當新媳婦,所以紫衣女孩的意思我能猜到。但是也瞞不過玉珍,她一把推開紫衣女孩三尺遠,大聲道:“先娶我!”重音落在“我”字上,斬釘截鐵又義不容辭,使我再不敢有非分之想。 在石榴樹底下,玉珍上轎,我上馬,嗚裡哇啦地向構樹那邊前進。轎子是兩個男孩用手搭成,馬就是個壯男孩背著我。還有幾個男女小孩都是樂隊,唱一支老歌:“張升戴著那紅櫻帽,媳婦穿著那一身花,唉嗨唉嗨喲,唉嗨唉喲,張升他騎馬呀媳婦坐轎……”浩浩蕩蕩直奔構樹而去。那構樹是一雌一雄兩棵樹,雌樹好像從夏到秋都掛滿紅紅的椹果,而在很高的地方,雌樹、雄樹的枝葉就交叉在一起了。 在構樹這裡,就能看到日僑住的小樓了。在我們玩得熱鬧的時候,也常常看到那日本孩子在門口直望我們,旁邊蹲著那頭大狼狗。男孩的目光是驕傲的,嘴角帶著鄙夷,那洋狗更是“狼視眈眈”,撻拉著血紅的舌頭。我們不管這些,只覺玩得開心,當然那狗對我們是一種威脅,但是它主人倒是從來沒有放它來嚇唬過我們,我們也就不怕了。 當我長大以後,對那日本孩子有兩種解讀。一是同小時候一貫的看法:他以上等人的眼光鄙視我們,更看不起我們玩的這種迷戀生活、沒有出息、也許是亡國之本的游戲;二是我們把他誤解了:他一次一次看我們玩,他的眼光的凝固、他的嘴角的表情,解釋成羨慕也未嘗不可,畢竟他也是兒童,怎會不被同齡的游戲所吸引!總之我不同意魯迅的觀點。魯迅的一篇文章好像說日本孩子都生龍話虎,而中國孩子全萎萎葸葸。我以一個親自從兒童長大成人的感覺來說,從小就不羨慕日本兒童被軍國主義教養的那種“生龍活虎”。 ---------------------------------------------------------------------------------------------- 在我冲击和轰炸了“日本国”之后,族人和工友也都知道了这事,人人给我竖起大姆指,说看不出老八(我排行第八)还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虎!我也挺美,这几天就在院子里串来串去,接受人们的称赞。我忽然听到有女人的哭喊声,好像是十一婶,就直跑到她家的屋外,听来果然是十一婶和十一叔两人在闹气。 十一叔是个粗人,听说闹起脾气来要打老婆的。今天虽然没看见他动手,但我心里还是气:他居然敢把我婶婶怎么样!不行!我非开一驾飞机把他也炸了!我对十一叔家並不陌生,一者十一婶婶常给我拨酱油螺丝吃,二者家族开的两爿店铺均由年轻力壮的十一叔管着,所以有一部电话机挂在他家,我爱玩那电话,站在凳上对着话筒问几点啦?听筒里就传来女接线生动听的国语:10点23分。今天叔叔又见我在门口扒头露猫,大概没心情让我进门,就拿一串糖葫芦出来,说“拿回去吃吧。” 我拿着糖葫芦就出了十一叔家的挎院,心想,我怎么啦?不是要和十一叔闹吗?怎么什么话都没说就出来了?我对自己非常不满意,跟十一叔的关系更是掰了!看看手里的糖葫芦,往石榴树下头一扔就走了:“不吃你的东西!” 十一叔门口这棵大石榴树和小楼附近的构树是我们过家家玩的两个据点,娶媳妇也是从石榴树下娶到构树下,就好比从娘家嫁到婆家了。游戏时我恒是新郎,玉珍也恒是新娘。为什么总是我们两个呢?这里边有个婚姻自由问题。“过家家”比大人社会大概早好几百年就实行《新婚姻法》了!还没听说“过家家”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更没听说有王老虎抢亲。我之所以和玉珍配对儿,纯粹是你情我愿,也有一些本家兄弟要和我争玉珍,无奈玉珍是海枯石烂不变心,他们也没办法,只好给我们当轿夫,当坐骑和“呜里哇拉”吹唢呐的乐队。要说我对玉珍还真没有玉珍对我这样专心。我记亿中还有一个小姑娘,娇小的身材,红红的小嘴,爱穿淡紫或雪青色的衣服,性格内向,在孩子们热热闹闹的声浪中,她音量最小。有一次她向我展示一方手帕,说是她妈妈给她绣的。因为玉珍有一块漂亮的红手绢,上轿的时候自己盖在脸上当新媳妇,所以紫衣女孩的意思我能猜到。但是也瞒不过玉珍,她一把推开紫衣女孩三尺远,大声道:“先娶我!”重音落在“我”字上,斩钉截铁又义不容辞,使我再不敢有非分之想。 在石榴树底下,玉珍上轿,我上马,呜里哇啦地向构树那边前进。轿子是两个男孩用手搭成,马就是个壮男孩背着我。还有几个男女小孩都是乐队,唱一支老歌:“张升戴着那红樱帽,媳妇穿着那一身花,唉嗨唉嗨哟,唉嗨唉哟,张升他骑马呀媳妇坐轿……”浩浩荡荡直奔构树而去。那构树是一雌一雄两棵树,雌树好象从夏到秋都挂满红红的椹果,而在很高的地方,雌树、雄树的枝叶就交叉在一起了。 在构树这里,就能看到日侨住的小楼了。在我们玩得热闹的時候,也常常看到那日本孩子在门口直望我们,旁边蹲着那头大狼狗。男孩的目光是骄傲的,嘴角带着鄙夷,那洋狗更是“狼視眈眈”,挞拉着血红的舌头。我们不管这些,只觉玩得开心,当然那狗对我们是一种威胁,但是它主人倒是从来没有放它来吓唬过我们,我们也就不怕了。 当我长大以后,对那日本孩子有两种解读。一是同小时候一贯的看法:他以上等人的眼光鄙视我们,更看不起我们玩的这种迷恋生活、没有出息、也许是亡国之本的游戏;二是我们把他误解了:他一次一次看我们玩,他的眼光的凝固、他的嘴角的表情,解释成羡慕也未尝不可,毕竟他也是儿童,怎会不被同龄的游戏所吸引!总之我不同意鲁迅的观点。鲁迅的一篇文章好象说日本孩子都生龙话虎,而中国孩子全萎萎葸葸。我以一个亲自从儿童长大成人的感觉来说,从小就不羡慕日本儿童被军国主义教养的那种“生龙活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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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詩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