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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09/01 07:56:21瀏覽308｜回應0｜推薦26 | |
| 任股長倒像想起了什麼，說道：“小關提的倒是件事！走，小朱！咱們一起到各中隊轉轉！”三個人用了一下午時間，各中隊、各群落幾乎都走到了；他們每到一處，關武強就把該怎樣挖洞、怎樣盤炕、怎麼煨炕講解一番，警告人們不能沮喪，不能崩潰，要有信心戰勝困難。他的話有人相信了，行動了；也有人雖然相信，但已經力不從心；有的人根本就已經喪失了信心，聞風不動。最後轉到八中隊，看見十幾個婦女在挖窯洞。原來農場把女同胞都集中到了這裡。來自“甘歌”的歌唱家滕芸滿頭大汗，半锨半锨地鏟著土，蹬鍬又蹬不動，揚土又揚不出去，曾經極有書卷氣的面孔，現在臉上不知是掛滿了汗水還是淚珠，用手一抹又成了花臉兒，其他幾位婦女也是一臉的疲憊和絕望。
女人們都認識關武強，見他們三人到了，就圍了過來和關武強打招呼；有人叫他老關，有人叫他小關，還有人叫他關隊長。她們說： “今天早晨，我們看見那邊有騾馬車輛，就知道是你們來了。路上好走吧？一定很辛苦吧？”這些寒暄就像親人回來了一樣親切。滕芸也走過來焦急地說： “小關！你看現在可怎麼辦哪？這窯洞誰會挖呀！ 看樣子我們就要凍死在茫茫大草原了！” “只要有信心，我們就不會成為那個‘將死在草原’的馬車夫。不要悲觀，現在不是悲觀的時候。” 關武強說道。 “現在我要是再能抱抱女兒，再能囑咐丈夫兩句話，讓他把女兒好好帶大，我死也可以了！今天的世界，好人沒有好報的！” 滕芸一臉的沮喪，如果張書記還在的話，這個女人不會像現在這樣意志消沉，六神無主。就像舞會上有張書記帶舞一樣，她知道該怎麼舞蹈，怎麼邁步，怎麼進退，怎麼旋轉；她會信任張書記能把她、也能把全場從苦難中帶出。即使張書記沒有這麼大的神通，只要有他在，滕芸能比現在多吃十倍的苦、百倍的苦,因為她的精神支柱在，她心理的依托在。有張書記，她做什麼事都有力量，有恆心，有一個明確的目標——為了讓張書記滿意。這是愛情嗎？這是比愛更愛更高的意境，這是崇拜！是無條件的愛。現在張書記不在了，而且是被打倒以後給貶走了，她的支柱倒了，依托被粉碎了，她也垮了，頹喪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麼生活、怎麼生存、怎麼活下去了！ 但是現在她聽到了鼓勵，又感到興奮和激發，有了一點微弱的、生的力量在回歸，這鼓勵之聲來自一個年輕人。關武強說： “正是為了女兒，為了親人，你才要戰鬥！好人究竟得不得好報，經過奮鬥才能說話。在朝鮮，美軍力量可怕不可怕？如果我們在挖坑道前意志就挫敗了， 這仗還怎麼打？當我們地下工事做好，都藏進坑道去，就什麼都不怕了。你就來吧！白天坦克大炮，千軍萬馬都從我們頭上過去，到了晚上可就由不得他啦！我們從坑道裡出來打擊敵人，他就不知道我們好幾萬大軍是從哪鑽出來的！”略停後他又鼓舞說： “幾萬大部隊都能在地下生活、地下備戰，你們十來個女的挖兩孔窯洞還算個事兒嗎！” 聽了武強這席話，二十多隻淚汪汪的眼睛才露出一點笑意，尤其是滕芸，她好像又有一股活力注入了身體，立即精神煥發起來。她是永遠需要有一個崇拜偶像的那種人。一旁的任股長說： “小關就是挖洞子的行家，你們聽他的沒錯！小關，你多留一會兒指導指導她們吧。”說罷，任股長和朱鎮祿就回場部了，關武強說話也就更方便。他說： “光挖窯洞還不行，還必須要盤炕，盤煨炕，不然過不去嚴冬。告訴你們一句實話，想要每孔窯洞都生火爐，沒那條件，也不可能，所以只能靠大家拾柴，煨熱炕。” “啊？”女人一起驚呼，她們又作起難來。關式強說： “不要緊，一切有我呢！” 他帶領女同胞，找了一塊平坦質純的黃土地，對她們說： “不要在坎上掏老鼠洞，那是自掘墳墓。我們在平地挖個‘地坑院’。” 說著他就用鐵锨在地面上劃線，坡道從哪裡開始，到哪裡結束，挖多深，然後如何向兩邊挖窯洞，都給她們講得清清楚楚。關武強說： “我算了一下，兩孔土窯再加坡道，總共不過60方土，平均每一個人也就是5、6方，沒什麼了不起，然後我再教你們盤炕。睡覺可能擠一點，你們兩個人摟著睡一個被窩不就行了嗎！還暖和哩。” “兩個女人摟著睡，是啥好事情？” 一個年紀較大的過來人說。 “讓小關摟上你睡，才是好事情哩！” 另一個過來人說完，所有的“過來人”都哈哈大笑了。 這種長期的拘役和隔離生活連女人也粗野了。關武強弄了個大紅臉，也發了脾氣： “早知道你們這麼難纏，就不管你們了!” “都什麼時候了，還嘻嘻哈哈的！小關別理她們，我們聽你的。你說，我們做。” 滕芸也埋怨道。關武強這才繼續說： “坡道要能走架子車，以後用架子車出土，提高工效。可以到我們馬號借架子車去。來！說幹就幹，我給你們挖第一鍬土！” 說著，關武強就在坡道的位置挖起第一锨，他又把幾個人等距離分布在紅線上，一起挖坡道。又讓滕芸去馬號找姚國任，借一輛架子車來，就說：“關武強讓借的”。一會兒，架子車就借來了，吃過晚飯接著幹，做到天黑，坡道基本上就挖好了。關武強說： “今天就幹到這裡吧，天也黑得看不見了。明天一些人繼續整理坡道，一些人就可以挖窯了。有什麼問題找我。不行的話我再派兩個人來給你們幫忙。” 女人們當然對他千恩萬謝，用手電照著路送走了他。關武強一邊走一邊想，要不明天就把魏玉林和年輕力壯的姑娘李明派過來幫她們挖，反正服務隊自己的工程用不了這麼多人。走著，他忽然又想起滕芸那句讓人落淚的話：“我們就要凍死在茫茫大草原了！”於是關武強就在這月黑的大荒灘上唱起“茫茫大草原”這支俄羅斯老歌來： 茫茫大草原，氣候寒又冷，有個馬車夫，將死在草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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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連載小說 ) |
